可表姐一家,正跪在八仙桌下,虔誠地對著毒蛇磕頭。
他們該不會拿小侄女祭蛇仙吧?!
可小侄女還只是一個六個月大的小嬰兒啊!
這……簡直泯滅人性。
那瞬間,我憤怒到了極點。
我腦子一熱,跑進廚房找到火鉗。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用火鉗夾住眼鏡王蛇的蛇頭,直接用菜刀剁了下去。
蛇頭「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黑漆漆的眼睛注視著我,仿佛不敢置信。
得虧剛才那條眼鏡王蛇的注意力全在小侄女身上,才讓我一擊得手。
誰知表姐一家看到我的舉動,全都瘋了似的撲向我。
表姐夫更是憤怒地揪住我的衣領子,朝我臉上重重地揮了一拳。
「媽的你個王八蛋!」表姐夫狠罵道,「讓你壞老子好事,老子不打死你!」
我被打得頭暈眼花,想也不想地朝他反擊。
我和表姐夫頓時扭打成一團。
我們都沒對彼此留情,揮出去的每一拳,都下了重手。
院子里,只剩三人驚慌失措地尖叫。
我們的動靜很快引來左鄰右舍。
周圍的村民們把我和表姐夫拉開。
「都是一家人,為什麼打起來啊!」
「都是親戚,你們有話好好說啊!」
村民們紛紛勸說。
我沒有理會眾人,沖向八仙桌,把小侄女身上的蛇扯開。
可小侄女的身體已經發腫了,驚恐又絕望地睜大眼睛。
她的脖子有兩個黑色的血洞。
我探了探她鼻息,又俯身聽了聽她的心跳。
她已經涼了。
我瞪圓眼睛,不敢相信地轉頭望向表姐:「你怎麼敢……這樣對待親生女兒?!」
我表姐猛然地回過神,臉色刷白,撲到八仙桌上。
當她發現小侄女沒了氣息,抱起小侄女的身體,嚎啕大哭。
其他村民這才注意到侄女身上,紛紛問怎麼回事。
可面對眾人。
表姐夫卻只是淡漠地解釋:「家里進了蛇,爬上床把招娣咬了。等我們發現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
眾人看見地上被砍斷蛇頭的眼鏡王蛇,知道無力回天,只好勸表姐夫節哀。
表姐夫一家神情木然,絲毫沒有哀慟的模樣。
可村民們不疑有他,都只是把小侄女的死歸于意外。
虎毒不食子,誰會第一時間想到兇手是親生父母呢?
村民們甚至怕我和表姐夫還打起來,強行拉我去村醫那里處理傷口。
「這事也不能怪孫家旺。」村民們開解我,「孫家旺對你表姐很不好,你想為你表姐出氣這能理解。可他剛死了親閨女,他很不好受,你體諒一下,行嗎?」
我真是有苦難說。
主要是,我說出去,村民們會信嗎?
處理傷口后,我沒有再回表姐家。
我已經冷靜下來,先打電話報了警。
然后走到能看見村口的地方,等警車到來。
可我一直等到夜幕降臨,也沒等來警車。
我卻接到我媽的電話:
「兒子,媽媽和大師快到村里了。」我媽說,「你是不是打電話報警了?」
「是我。」我大方承認,并把小侄女的遭遇告訴我媽。
我媽沉默許久,說:「我們和警察的車子被蛇群擋在離村口還有四公里的村道上了。」
「兒子,你再堅持一下。」我媽說,「晚些時候,大師會救你……啊!!!」
電話那頭突然傳來我媽的尖叫聲。
4
一聲慘叫后,電話那頭再也沒了聲音。
我怕我媽出事,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
我咬咬牙,把心一橫,揣著菜刀,不管不顧地沖向村口。
我到村口,有大約二十幾條毒蛇從旁邊的灌木鉆出來,擋住去路。
我只能先跟它們商量:
「我不逃走。」我顫聲解釋,「我只想去看我媽的情況。」
蛇群沒有動。
我自嘲,我真是瘋魔了,居然試圖跟冷血動物求情。
我打開從小賣部買的雄黃酒,從頭澆下。
刺鼻的酒味讓我感到惡心。
我的胃突然痙攣起來,我捂住肚子,蹲下用力嘔出什麼東西。
我定睛一看,是一條拇指長的黑蛇。
它翻騰幾分鐘,又掛了。
而且我的前胸像被灼燒了一樣疼痛難忍。
我扯開衣扣,才發現胸口不知何時長了一條細長的黑色皰疹,就好像一條黑色的蛇盤在我心口一樣。
我忍著劇痛,提著菜刀走向前。
蛇仙們似乎無法忍受雄黃酒的刺鼻氣味,猶豫著向后退。
我一步一步走向前,一直走了四公里。
到了現場,我沒找到我媽,連警車也沒看見。
我只看到地上翻涌的蛇群,把什麼人裹成一團。
我連忙用剩下的雄黃酒潑到那人身上。
蛇群聞到酒味,紛紛避開,露出一個穿道袍的中年男人。
他的全身腫脹紫黑,遍布蛇牙咬出的血洞。
他看見我,甚至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能虛弱地挪開手心,露出身下三個血字:
殺蛇皇。
我慌得差點站不穩:「我媽呢?」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目光轉向離開的方向。
他死死地盯著馬路上再次聚集的蛇群,眼底充滿恨意。
他帶著不甘,死了。
現場,我媽和警車都失蹤了。
我打了幾次我媽的電話,都無人接聽。
我只能暗自祈禱,希望只是危險來臨之際,我媽被警察強行帶離了現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