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牙把男人拖到路邊。
我在他身上找到一個破舊的布袋,里邊有筆記本和銅錢。
而蛇群將我圍得里三圈外三圈,卻依舊不攻擊我。
我吞了吞口水,和它們商量:「我把他埋了就乖乖回村。」
蛇群依舊沒有回答我。
我只當它們默許了。
于是我在路邊的田地挖了坑,把男人埋進去。
如我能脫困,再想辦法好好安葬他。
然后,我在蛇群的注視下,一步一步退回村子。
它們現在并不攻擊我,或許是因為我要在表姐家住滿七天。
可蛇仙換胎儀式完成以后,它們會怎麼對付我呢?
七天后,我會不會也像小侄女和這個男人一樣,被蛇群纏住,死在它們的毒牙之下?
這種不亞于凌遲處死的詭異死法太過殘忍。
到那個時候,我寧可自行了斷。
回到村子后,我本想找別的落腳點。
可蛇仙們卻逼我回到表姐家。
表姐夫好像早知道我會回來似的,讓表姐家婆安排我住進二樓的房間。
他們給我端來一碗蛇湯。
我現在想到蛇就心底發寒。
可古怪的是,看到蛇湯,我反而對它生出難以克制的渴望。
心底好像有個聲音在誘惑我:「快喝下這人間美味!」
我殘留的理智卻提醒我:「不能再吃表姐家的東西!」
我連忙把人推出門外,「砰」的一聲關上房間大門!
可看過那碗湯后,我再吃從小賣部買的餅干,只覺得味同嚼蠟。
餅干的味道甚至讓我反胃想吐。
我只能坐在床邊翻看道士的筆記,分散注意力。
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我卻聽見樓下乒乓作響:
「臭三八,一天到晚就知道哭,你煩不煩?!」表姐夫在樓下怒吼,「老子不打死你,你是不會自己消停了,是吧?!」
有棍棒砸到人身上的悶響。
表姐的哭聲轉瞬變成凄厲的尖叫。
5
表姐夫又家暴了。
他把下午被我揍的怒氣都發泄到表姐身上,打得她一邊在院子里逃,一邊凄厲地尖叫。
她真是又可憐,又可憎。
沖表姐今天這麼坑我,我都不該再管她。
可她被打了十幾分鐘,卻沒有任何人出來勸架。
那慘叫聲實在過于慘烈,好似表姐夫不打死表姐不罷休一樣。
我突然想起來,表姐懷了孕。
孩子總歸是無辜的。
我找到平衡內心的借口,扛了一張椅子,走下樓。
我把椅子重重地砸向表姐夫。
「砰——」 他被我打得向前一撲,臉朝地趴在地上。
他大概被我打得又疼又懵逼。
我一言不發地跨坐到他身上,朝他的腦袋左右開弓。
這孫子頓時痛苦地慘叫:「啊嗷嗷——別打、別打我!!」
原來施暴者也知道疼。
表姐的公婆聞聲跑出來,把我拉開勸架。
「他是你表姐夫,怎麼能對他下這麼重的手?!」表姐家公怒氣沖沖地指責我。
「哎喲!我們孫家造了什麼孽啊!」表姐家婆抱著表姐夫哭,「娶了個生不出蛋的雞,還敢叫外人欺負我兒子!」
我表姐麻木地坐在地上。
我懶得跟兩個老的計較,右手拽著我表姐的胳膊,硬把她扯上二樓。
關上房門。
我問她:「你被打得還不夠多嗎?為什麼還不離婚?!」
「我、我也是沒辦法啊……」表姐捂臉哭起來,「孫家旺說,我要是敢離婚,他殺我全家!」
我咬牙切齒:「他打不過我,你怕什麼?」
「可是,孫家旺說殺完我全家,就去你們學校門口等著,到時候,他開車跟你同歸于盡。」表姐眼底盡是絕望和恐懼,「所以,表弟,我哪敢提離婚的事。」
「可你……」我的喉嚨發干,「可你不該聯合孫家旺坑我啊!我活著,還能為你撐場子。我死后,還有誰會為你出頭?」
表姐痛苦地搖頭,哭道:「我沒有想害你,我沒有!」
「那你還配合孫家旺搞什麼蛇仙換胎的儀式?」
表姐沉默了好一會兒,才解釋:「那是我騙他們家的。」
我:「?」
表姐:「那天我在蛇仙廟里,并沒有向蛇仙許愿幫我換男胎。其實,我的真實愿望,是希望孫家旺死全家。」
表姐的回答出乎我意料。
可她卻低聲向我說她的經歷。
原來,上個月,小侄女由于身體不舒服,日夜哭鬧不停。
孫家旺晚上喝酒回來,見小侄女吵得他頭痛,盛怒之下,動手打了小侄女。
小侄女被打得幾乎哭不出聲,表姐護著孩子時也被打得頭暈眼花。
那天,她趁表姐夫中途上廁所的時候,抱著小侄女逃到蛇仙廟。
在蛇仙廟的時候,她絕望到了極點,甚至想抱著小侄女一起死了算了。
蛇仙就是在她準備灌小侄女農藥的時候出現的。
蛇仙說可以幫她實現愿望。
她情緒激動之下,對蛇仙說希望孫家旺全家死絕。
可她萬萬沒想到,這個心愿有漏洞:小侄女也是孫家的「全家」之一。
表姐哭得聲嘶力竭:「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招娣啊!」
我打斷她:「可今天中午蛇纏上小侄女的時候,你應該去救她,而不是對著蛇仙不停地磕頭。
」
「我、我真的不知道怎麼回事。」表姐說道,「我當時好像魔障了一樣。」
我愣住。
不過,表姐好像是在我砍掉蛇頭后,才突然恢復人性,會抱著小侄女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