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爸媽前面一個抽煙的男孩,正在嘻嘻哈哈吃東西。
「等你姐姐結完婚,媽就帶你去買那個凹凸曼。」
「白癡,是鏖戰網卡。」
「好好,小祖宗,隨便什麼曼,什麼卡。」
就在這時,女孩轉過頭,看到了我,她嘻嘻一笑,朝著我走過來。
她那個老公也跟著走過來。
「你是哪家親戚?」
女孩嘻嘻笑:「嫚嫚,嫚嫚,嫚嫚牽手手玩。」
她弟弟不屑一顧:「這白癡東西,可終于嫁出去了,真煩,你說她生個娃會不會也白癡啊。」
他媽使勁拍了他一下:「別亂說,你姐是小時候發燒沒吃藥弄得,又不是先天,不遺傳。」她諂媚向男方笑,「不遺傳,生娃沒問題。」
女孩也向我笑:「嫚嫚有寶寶,我也有寶寶。」
我脊背發冷,不對,妹妹死的時候沒有孩子的。難道是在之前?
這時女孩媽看我,皺眉打量我寒酸的衣裳:「你到底誰啊?」
我慢慢道:「我收到你消息,專門過來道歉的。」
「啊?!你就是那個找人幫忙的?想要人幫忙,就憑嘴,啥也不出?」
「你還有臉來啊!」女孩弟弟滿臉惡毒,「一個害人精,污蔑完別人,就這麼死了——連句道歉也沒有。什麼味道,背的什麼,怎麼這麼臭?!」
女孩啊了一聲:「弟弟你別說了,嫚嫚生氣了。嫚嫚好生氣!」
弟弟一把推開她:「白癡東西,你成天亂說,搞得人人都知道你被玩過,不然這彩禮能低這麼多嗎?」
我伸手扶起女孩,她滿臉茫然。
我從兜里掏出第一個東西:「這就道歉。」
這時,她那個沉默的丈夫跛著腳走過來牽起了她光禿禿的手。
我看了看那個男人,又將那帶著寒氣的東西放了回去。
「娣娣說想要嫚嫚姐姐的手,下回吧。」
女孩不解,而就在這時,忽然聽見一聲尖叫,剛剛停在旁邊的女方家的車,不知道怎麼突然滑坡,直接撞向了宴席,好巧不巧,直接壓倒了女孩的弟弟和父母,從她弟弟兩腿間和父母的手臂上碾過。
14
我走過去,伸手按在地上。
溫熱的血是最好的養分。
身后模糊的影子和帶著的人漸漸合并在一起,我向后虛空伸手,仿佛拉住了一點什麼。
因為各種殘疾,連看到的東西也不能成為證據。
這是那個特校校長早就知道的。
所以他無所顧忌。
在公共場所里,瞎子成了透明人。
在隔壁間,看得到的聾子無法佐證。
而在面前,即使能清楚說出所有事的成年「幼童」也指證不了他。
這些事,他干了不止一回,他擅長選人,那種父母不愛的,家境一般的,長相清秀的都是他的首選。
他也知道,就算出了事,只要有錢,就能全身而退。
但是他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妹妹卻在知道他要威脅我的時候爆發了激烈的反抗,甚至因為反抗,在她身上留下了不該有的撕裂傷。
而也因為她的反抗和帶動,里面的孩子不再那麼好管了。
所以他要殺雞儆猴。
他將自殺的妹妹救下來故意送回去,然后又輕而易舉帶回來,哪怕她脖子上的傷口很刺眼,哪怕她曾以命抗爭,但是沒用。
她還是被關在了音樂教室。
整整三天,沒有吃的,沒有喝的。
他說要麼求他,要麼死。
他以為妹妹會屈服。
但妹妹沒有。
她聽說人如果死得很慘就會變成鬼,所以妹妹用血染紅了衣裳,慢慢將自己吊死在了窗臺上。
甚至為了不讓自己跑,她自己割斷了腳筋,手腕也割開了。
是用她自己的指甲割開的。
她以為這樣就能成厲鬼,但沒想到卻被我爸和后媽做成了出嫁的濕尸。
我從回來開始就做好了一切打算,從小到大,妹妹都是聽我的。
這一次,我聽她的。
想做什麼,我都依她。
我再度割開手腕,將鮮紅的血滴入旁邊的手提袋中,里面傳來很輕的吞咽聲。
最后一次探監那個畜生,我面帶微笑看著他。
「聽說你很喜歡我妹妹的臉。」
他臉上露出回味的笑:「比起你的差一點,但也是個極品。」
我笑:「那今晚好好看看。」
他笑得猥瑣:「夢里看嗎?」
我站了起來,走到外面的寄物柜,取出黑色皮革箱子。
走到監獄外面不遠處的一條小河,我轉頭看了看那狹窄的水道,然后將里面的東西取出來,放進了河里。
圓圓的頭顱就像一只白肚皮錦鯉,翻騰之間失去了蹤影。
15
那天晚上,監獄發生了一件大事,正在坐牢的校長半夜忽然尖叫,從床鋪旁邊的蹲廁跳起來。
盡管獄頭警告了他,但用盡全力竟然拉不住他,他生生將自己的頭卡進了只有拳頭大小的蹲廁口。
鋒利的塑料管道被擠破,扎瞎了他的眼睛,擠掉了他的耳朵,割開了他的舌頭,腫脹的舌頭和鮮血堵住了他的口腔,他就這麼窒息而亡。
不過更詭異的是,他的頭皮也被擠破,上面赫然有個牙印。
校長死后,他的家人聲稱要告監獄拿錢,結果在來的路上出了車禍,直接進了醫院,明明沒有受到致命傷,但就是醒不過來。
而我,最后一次回了家。
我爸的腳受傷后,走路跌跌撞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