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娘被燒死后，舅母霸占了我家家產。

為了活下去，我裝瘋賣傻，像狗一樣討好她。

舅母對我拳打腳踢，還用烙鐵燙我，我全身上下無一塊好肉。

可是后來——

我讓舅母活著，她卻求我殺了她。

1

中秋節那日，江家起了大火，濃煙滾滾。

舅母王春花趕到的時候，我正坐在家門前的臺階上，津津有味吃著糖葫蘆，她二話不說，揚手給了我一巴掌，被她直接扇倒在地。

「你這個傻子，你娘都被燒死了，都不知道幫忙嗎？」

我的臉迅速腫了起來，糖葫蘆滾出去好遠，我看著沾了泥的糖葫蘆，顧不上疼，連忙塞進了嘴里。

在她的怒罵聲下，周圍其他人也對我指指點點，說阿娘那麼善良，應該死的是我這個傻子才對。

我無辜望著她們猙獰的面孔。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罵我，我只覺得很委屈，每當我被人當作傻子欺負時，阿娘總會站出來怒罵別人，阿娘從不覺得我傻，她總說我是天下最聰明的孩子。

一想到阿娘，我又重新露出了笑容。

江家被燒成了灰燼，很快，官府派來了人，一柱香的時間仵作的驗尸結果就出來了，說阿娘是自己放的火。

我知道真相不是這樣，走水前，我聽到舅母和阿娘起了爭執，揚言要殺死阿娘。

但舅母聽到結果后，卻毫無形象坐在地上嚎嚎大哭，還說我命苦，剛及笄，還未嫁人，阿娘也走了，要替阿娘好好照顧我。

舅母好像很心疼我的樣子，明明她剛剛還打了我，不過我不敢說出來，我怕她再打我。

如今我無親無故，只能跟舅母回家。

一關上門，舅母就拿了兩顆糖在我面前晃，她的笑容虛偽假善，看得我有些害怕。

「小錦兒，想吃糖嗎？想吃糖的話，就乖乖在地契上簽個字。」

那是阿娘名下的茶鋪。

阿娘曾對我說過，江家祖輩都是制茶師，小錦兒以后要守住祖輩留下的家業。

一看到糖，我就將阿娘的叮囑拋到了腦后，一把從舅母手中奪過糖的同時，按了手印，然后狼吞虎咽地吞進嘴里。

舅母喜笑顏開，抓著落了印的地契看了好幾眼，才小心翼翼塞進布衣里，貼身放著。

「果然是個傻子，兩顆糖就把你阿娘一輩子的積蓄，給了別人，與其便宜外人，不如便宜你舅母。」

我聽不懂舅母的話，眼睛直勾勾盯著她手邊的糖，趁她不注意，又抓了一把在懷里。

舅母樂得合不攏嘴，注意到我的小動作也沒有制止，反而大方地又甩了我幾顆。

「傻子繼續吃吧，反正你也吃不了幾天了。」

2

王家后院的樹邊有個空狗窩，很久都沒有人打掃，有股難聞的氣味，舅母用鐵鏈將我栓在狗窩邊，吃住都在那里，說是怕我出去丟人現眼。

深夜涼風襲來，我凍得瑟瑟發抖。

若是阿娘在，肯定舍不得我受苦，還會心疼地抱著我。

可是阿娘已經死了！

第二日，舅母用完早膳，才將她吃剩了的粥倒進我面前的狗盆里，還趾高氣昂對我說，「只要你學得像狗，我就給你好多好多的糖。」

于是我一看到表哥江大海回來，就沖著他汪汪直叫，像狗一樣去蹭他的手。

江大海厭惡地往后退，還踹了我兩腳。

「惡心的東西，離我遠點。」

我疼地縮回了狗窩里，肩膀上還有幾個鞋印，正想哇哇大哭，舅母就朝我扔了幾塊糖，我連忙用嘴去接，連泥帶土一起和進嘴里。

嘗到了甜味，我便忘記了疼。

然后心滿意足像狗一樣趴在地上，靜靜聽著他們商討茶鋪的事。

江大海翻遍了阿娘名下的茶鋪，都沒有找到春茶的配方，眼下京城貴族府中的存茶早已見底，甚至市面上的價格已經翻了好幾倍，牟利的買賣，舅母母子自然眼紅，想要重新上市春茶，一本萬利。

舅母也很急，忽然，她陰厲的目光看向我。

「傻子，你知不知道你娘將配方放在哪里了？」

我呆呆地眨了眨眼睛，點點頭，隨即又搖搖頭，氣得舅母臉色變得兇狠，兇了我兩句，作勢要打我，嚇我抱頭發抖。

「舅母，阿娘說春茶需要女子的血才能制作，要殺人的，阿娘肯定是遭了報應才被燒死的。」

3

誰會信一個傻子的話？

舅母惡狠狠踹了我幾腳，她本身就經常下田種地，腳力非同尋常，我實在疼得受不了，哭著求饒。

「舅母，求求你別打了，小錦兒說的都是真的。」

江大海連忙攔住舅母，朝她使了個眼色。

他蹲在我面前，本想摸摸我的腦袋，又尷尬地收回去。

「小錦兒，要是你帶表哥找到了配方，表哥就解開你脖子上的鐵鏈好不好？」

我戰戰兢兢盯著江大海，猶豫了許久，害怕地點點頭，剛抬頭，就被舅母狠狠瞪了眼，嚇得我立馬撲進江大海懷里，身上的臭味，熏得他做了好幾個嘔吐的動作。

見狀，舅母粗魯地將我扯了出來，帶我去里間洗澡，又讓我換了身干凈的衣服，才讓我出門。

這一路上街坊鄰居都夸舅母對我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