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哭邊問:
「為什麼他要這麼對我?
「是因為我殺了他全家嗎?」
娘親邊拿著帕子給我擦眼淚,邊搖搖頭道:
「不是。因為你救了他。」
我大腦停頓了一秒。
小小的腦瓜拼命思考也想不明白。
只能囁嚅道:
「為什麼我救了他,他反而要這麼害我?」
娘親嘆了口氣,低聲咕噥了一句:
「古早虐文不需要邏輯。」
然后把那張紙條重新拍到我面前,指著上面的第一條道:
「所以你記住了。
「千萬、千萬、千萬不能在路邊撿男人。
「尤其是失憶的,尤其是長得好看的。
「要知道,長得越好看的男人越會騙人……」
已經遠去的記憶,忽而又漫至眼前。
我下了車,走到那個昏迷的男人面前。
青桃正拿自己的帕子為他擦拭面容。
我定睛望去,確是極俊逸的一張臉。
極盡了造化的靈秀,任誰看了都要心馳蕩漾,下意識地屏住呼吸。
我也不例外。
然而,下一秒。
我直接抽出發間金釵。
在那張堪稱完美的臉上,狠狠劃了下去!
3
「小姐,你這是做什麼!」
青桃驚呼一聲,立刻飛身來撲。
不顧自己的手被戳出血洞,一把奪過金釵。
此時的她猶如一只護崽的雌獸。
牢牢地將男人護在身后。
用警惕而敵視的目光看著我。
「青桃,讓開。」
我冷冷道。
青桃咬唇不語。
望向我的目光,卻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小姐,你不愿意救人也就罷了。
「為何還要下此毒手?」
我長嘆一口氣。
母親曾明令告訴過我。
不能向任何人泄露紙條上的內容。
是以,面對曾經親如姐妹,現在卻為了一個陌生男人而如此敵視我的青桃。
我也只能道:
「他和我之間只能活一個的話。
「青桃,你選誰?」
青桃沒有回話。
然而,她的眼神已經告訴了我答案。
好,好得很。
十數年的情分,竟抵不過一個僅有一面之緣的男人。
心痛之余,我不由想起紙條上的內容。
【當你發現到身邊某個人變得十分陌生。
【并做出一些與以往不符的行為時。
【請速速與其保持距離!
【此人已被主角光環污染,變成劇情的傀儡了。】
我深吸了一口氣。
愈發確認,眼前男子就是娘親所說的。
將要對我「虐身虐心」的人。
青桃顯然已經失去了理智。
變成了所謂的劇情的傀儡。
理智告訴我,應該遠離她。
但我卻仍是舍不下十幾年情分。
定了定心神,我緩緩開口道:
「既然你堅持要救他,那便把人帶回去吧。
「但只可叫他住在偏院里。
「平日里沒有我的許可不得外出。」
我望著青桃喜出望外的表情。
心中卻只是冷笑。
等落到我手中了,之后還不是任由我怎麼處置?
最好的結果是他自己重傷不治而亡。
如果他非要活過來。
我也不介意讓府醫在藥里加點料。
叫他成為大腦癡傻、下身癱瘓、眼歪嘴斜的廢人。
到時候看他還怎麼對我「虐身虐心」?
娘親死后,我便接過了她龐大的家業。
稚子持金于鬧市。
這些年來的風刀霜劍,早已把我磨礪得心硬如鐵。
面對一個將要制我于死地的人。
我怎麼可能有一絲一毫的憐憫。
我和他,只可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4
然而,我還是低估了青桃。
十數年的相伴,讓她比任何人都了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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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我對待敵人時,是多麼地不留情面。
那個男人進府的第三天。
我還沒來得及動手。
就有侍衛急匆匆地來稟告。
青桃帶著那個男人失蹤了。
走之前不僅帶走了自己所有積蓄。
甚至從我閨房中盜走了不少首飾。
她只給我留下一封信。
信里,她控訴我手段惡毒,冷血殘酷。
因為自己是個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便嫉妒他人。
她還說:
「小姐,終有一日你會明白。
「世間的人并不都如你一般利益熏心,追名逐利。
「對于一個女子來說。
「最大的幸福便是有一個心愛的男子。
「寵你,愛你,疼你,憐你。
「易求無價寶,難得有情郎。
「青桃祝小姐也能早日尋得有情人,明白情愛滋味。」
我默默地看完了信件。
隨后命人在城里貼了懸賞的告示。
能找到這兩人的,賞十萬白銀。
提供有效情報的,賞一萬白銀。
按說有錢能使鬼推磨。
青桃一個柔弱女子,帶著一個昏迷不醒的病人。
怎麼能躲得過被賞金迷花了眼的全城百姓?
然而,或許又是那勞什子「主角光環」起了作用。
這些人竟全都無功而返。
幾個月過去,兩人仍是音訊全無。
我只得作罷。
娘親說,我是話本子主角。
但我卻并不像故事里的大家閨秀們那般,每日無所事事。
許多鋪子等著我打理、許多人物等著我接待。
每天我都有忙不完的事務需要處理。
哪里有那麼多閑工夫。
去天天想著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和一個攜款私逃的侍女。
娘親是做絲綢生意發的家。
后又因在先帝平叛時出過一份力。
被敕封為皇商,得了銅鐵與鹽業的經營權。
她走后,我除了接手她原有的事業。
又發展了糧運、皮草、茶葉等等。
還廣結善緣,在各處開善堂,辦私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