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說著,我就帶頭下山。
山路是一條只容得下一個人走的泥路。
夜里山上黑漆漆的,似乎所有危險都隱藏在夜色深處。
我們走回村子里,才看到一絲光亮。
那是我家門前掛的兩盞白紙燈籠。
可我冷不丁地聽見隊伍末尾傳來女人慌張的聲音:「李云哥怎麼不見了?!」
我回頭一看,李云不知什麼時候,消失在隊伍里。
那個隨時會揍我的男人不見了。
我起碼,安全了。
孫寡婦這老閨蜜能處,有麻煩她一并幫我解決!
我決定改天煮一只雞,給孫寡婦做謝禮。
4
隊伍里只剩五個人了。
程與,眼鏡小哥,一個妹子,還有兩個沒啥存在感的男生。
妹子問:「程與哥,我們回去找李云哥吧?他興許只是在山里迷了路。」
這番話倒是眼鏡小哥給整笑了。
眼鏡小哥冷笑:「錢錢女士,你知道夜里什麼東西最活躍嗎?不要命了,是吧?」
程與皺眉不語。
錢錢臉上有了膽怯和退意,可嘴上不認輸:「可大家都是一個團隊的,不拋棄,不放棄……」
「得嘞,我也不攔著你。」眼鏡小哥說,「你想救李云你自個兒去!」
「你這人怎麼這樣!」錢錢被懟得小臉漲紅,「要是這個團隊人人都跟你這樣精致利己,還怎麼有凝聚力?!」
錢錢越說越委屈:「再說了,要不是李云哥帶著我們找到雞蛋……」
「李云哥,你剛才上哪兒去了?!」一個男生打斷錢錢。
眾人聞聲望向那條泥濘的小路。
李云面無表情地從黑暗中走向我們。
錢錢和兩個男生熱情地迎了上去,圍在他身邊對眼鏡小哥指指點點。
可李云沒有說話。
他的表情陰沉得瘆人。
我仔細地盯著他,觀察了幾分鐘。
發現他眼珠子發直,眼皮一眨不眨,像個木偶似的,沒有一絲活氣。
而且他用腳尖走路,搖搖晃晃,看起來很不協調。
經驗告訴我,他不對勁。
我想也沒想就閃身躲進屋里。
剛想關上門,一道黑影也閃身進屋。
是程與。
但我沒時間跟他推搡。
我果斷「砰」地關上門。
保險起見,我把客廳的碗柜推到門后,以防被人破門。
程與見狀,連忙地幫我一起推柜子。
我皺眉看他,不太高興。
程與連忙從背包里掏出一對金手鐲:「這個可以嗎?」
我咽了咽口水。
沒控制住自己,接過金手鐲。
因為,一個成熟女人,很難拒絕金子。
我一看金手鐲,就倍感親切。
我對他做了個「請自便」的手勢,迅速地跑回房間,躲進被窩里。
眾所周知,鬼不能攻擊躲在被窩里的人。
因為,我這床被子的內襯,全是用黑狗血畫的符。
別問為什麼不用朱砂。
朱砂有毒,黑狗血只是味道有些臭。
不出我所料,不到半分鐘,屋外傳出人群驚恐的叫喊聲。
有人四處逃竄。
有人尖厲地哭喊:「李云哥你不要這樣。」
接著就是門被重力撞碎發出的巨大轟響。
門應該被撞破了。
他們涌進我的客廳。
我躲在被窩里,只聽見紛亂的腳步,和家具碗筷被撞碎的「噼啪」脆響。
聽得我心在滴血。
唉,所以說,這些年,我從玩家身上掙的都是賠償。
要不是沒別的本事。
早改行了。
我沮喪地等外邊消停下來。
忽然間,有人硬生生地鉆進我的被窩里。
我看見程與的腦袋擠在我旁邊。
我:?
程與真誠地望著我,說:
「李云剛才發瘋了,見人就要擰脖子。
他們撞破大門,闖進屋后,我不得不出手制服李云。
人是給五花大捆地綁起來了,但孫寡婦從李云身體里逃走。
我一看,大伙兒都找地方躲起來,那我也躲吧。
我思前想后,你肯定有些本事,咱倆湊合得了!哎——分我點兒被子呀!」
他一手緊緊地抓住被子。
程與不算過分,似乎只是想讓我分給他一半的空間。
比其他玩家強些。
但我心里始終不痛快。
要不是害怕我與他在爭奪過程中,把珍貴的被子撕壞了。
我現在真想一腳踹開他。
我縮在被窩里直翻白眼,程與討好地給我捏肩。
過了好一會兒。
被子外面靜悄悄的,好似什麼都不存在一樣。
我推他:「孫寡婦應該走了,你趕緊離開。」
程與偷偷地掀起被窩一角——
一雙紅繡鞋正好站在床邊。
聽到聲響,孫寡婦直接拉長脖子伸到被窩前。
于是,我看到孫寡婦烏黑的長發,以及一雙怨毒的眼睛。
我:……
程與下意識地握緊拳頭。
換作其他人,此刻要麼開揍,要麼開溜。
但我和孫寡婦,打了十六年交道,也算是老交情了。
我掀開被子,露出里邊的黑狗血畫符。
我苦口婆心地勸說:「你找其他玩家玩去吧!」
孫寡婦整個人一僵,朝我被窩扔了一個雞蛋,踩著紅繡鞋走了。
「噠噠噠!」
紅繡鞋離開房間。
她的背影透著些許委屈。
那雞蛋剛接觸畫符,就開始冒煙,潔白的蛋殼瞬間變黑。
程與望著被子上的畫符,陷入沉思。
4
這一夜,有驚無險地過去了。
第二天,我收拾屋內殘局。
程與在屋里屋外搜了三圈,也沒找到李云。
我看到他就煩,說:「你還不趕緊為孫寡婦擇福地,備棺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