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這天晚上,將樣本安頓好后,我便偷偷再次回到了胡村。
偌大的村子,只有幾盞路燈,再無別的光亮。
我知道,他們還在沉睡。
上午抽完血后,我在給他們止血的酒精棉球上,放了能讓人進入深度睡眠的藥物。
胡軟,她騙了我。
她帶我看的那個孤墳,周圍草木茂盛,還有那石碑的顏色,分明就是許多年的老墳了。
弟弟他不在那里。
也許,他還活著,還等著我去救他。
他們村子人多勢眾,我實在別無他法。
我先去了胡藍家。
前幾天,胡軟跟我說過大概的方位。
推門進去,屋子里漆黑一片。
我開了燈,一間間房間去找。
廚房、臥室、樓頂陽臺,都沒有發現弟弟的蹤跡。
無奈之下,我又回到我住的祖屋。
我總覺得,那個地窖不簡單。
如果那晚不是夢,我在那里撿到了手串。
也許,還會有別的線索。
我先查看了一眼,確認胡軟還昏迷不醒后,便迅速從她手上取下手串。
然后,我進了地窖。
地窖還跟那天看到的一樣,可我總覺得哪里不對。
我關了燈,拿出隨身攜帶的魯米諾試劑,滴向木地板。
很快,原本灰色的木板上便浮現一片暗幽幽的藍色熒光來。
看來,這里曾經有大量的血跡,然后被人為清理了。
弟弟,應該是真的死了。
我心中難受,正準備起身先離開,忽地,身后有人輕聲開口。
「好看嗎?」
9
我悚然轉過身,只見胡軟不知何時站在門口。
她手里牽著一只巨大的黑狗,正站在樓梯口的黑暗中,靜靜地盯著我。
看著她的模樣,我只覺頭皮發麻。
下意識地問:「你什麼時候醒的?」
胡軟輕笑,上午她送我離開時,明明還是情意綿綿。
此刻卻像換了個人,讓我一下子心生不安。
「我嗎?我一直沒睡,何談醒呢?」
「怎麼可能!我明明……」
「明明給我們下了藥對嗎?
「可惜啊,我從小與毒蟲為伍,又懂蠱術,你那個藥,對我實在沒什麼用。」
我皺了皺眉,感覺有些不妙。
不過還好,她只有一個人,外加一只狗。
她不可能打過我的。
除非必要,我實在不想跟她動手。
我是醫生,醫生生來是救人的,而非殺人。
想到這里,我稍微冷靜下來,溫言跟胡軟道:「我只是想找到我弟弟,我們一母同胞,我不忍心他死在這里。」
「不忍心?可是他早就死了啊。」
她輕笑著,露出意味不明的神色,垂下眼睛看向手中牽著的黑狗。
「不信,你問問它。」
一瞬間,我渾身冰涼。
「你什麼意思?」
「顧醫生,你應該猜得到呀。
「你弟弟怎麼殺死那些女人的,九姑就是怎麼殺他的。
「這麼殘忍的法子,我們可都是跟他學的呢。」
說完,她拉了拉手中的繩子。
一下子,那個黑狗就朝我「汪汪」地狂叫起來。
這叫聲讓我頭皮發麻。
我深吸一口氣,小心跟她商量著:
「既然他真的死了,那我先走了。
「給你們下藥的事,我很抱歉。
「明天一早他們就會醒了,那藥對身體沒有任何危害。」
說完,我便上前一步,想從她身邊離開。
誰知,我剛剛抬腳,便見胡軟輕輕揮了揮手。
而后,我感覺脖子一陣劇痛,似乎是被什麼咬了一般。
接著,便眼前一黑。
不知過了多久,再次醒來時,我被綁在了村子中央的空地上。
一排排桌子在我面前排開,把我圍在中間。
整個村子被我下藥的人,明明此刻都應該在昏睡,可是竟然齊刷刷地都出現在了這里。
他們一個個死死盯著我,面露兇光。
見我醒了,胡軟悠然道:「顧醫生,事到如今,您還不交代嗎?」
10
「交代什麼?」
我看著自己被綁在椅后的手,已經開始有些怒意了。
幾天前,胡軟還帶我來這里乘涼,我還是他們的座上賓。
此刻,卻已經是階下囚了。
「胡軟,我是醫生,是受胡藍的委托來幫你們的。
「你不是說我是你們村的大恩人嗎?
「你們就這樣對待自己的恩人嗎?」
頓了頓,我又補充:「那天在山上,我還救了你。」
「是呀,」胡軟點點頭,笑道,「雖然野豬是被我趕跑的,但你確實救了我。」
「正因為如此,我今天本來打算放了你。可惜……」
「可惜什麼?」
「我的顧醫生,你到現在都不打算說真話嗎?既然如此,那我來替你說吧。」
胡軟說著,走到我面前,從我口袋中掏出我的錢包,拿出我的身份證,仔細地看了一眼。
然后,將它扔到我腳邊。
「你的確是顧野,是一名優秀的醫生。
「你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叫顧浪。
「小時候,你們父母離婚后,就分開了。
「顧浪跟了母親和繼父,他的繼父性格暴躁,天天打他,把他打得渾身是傷。
「而你呢,你父親死后,你去了孤兒院,接著,你被一家有錢人領養。
「他們資助你成為了最優秀的醫生,可是我猜,你應該在養父母家遭受過什麼創傷吧。
「因為,很明顯你不喜歡女人。Ɣƶ
「雖然這幾天你掩飾得很好,可是你討厭我的觸碰。
「顧浪是因為恨你們的母親,對他被繼父家暴選擇了逃避,連帶著恨所有在他看來不守婦道的女人。
「而你呢,你的童年經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