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
「那你想過自己出了事他們今后該怎麼過嗎?他們生養了你,你報答過他們嗎?你就這樣報答他們?」
我知道她的話沒錯,但我還是無法輕易原諒自己。
滕巖拍了拍我的肩膀:「想開點,就算付出了代價奶奶也回不來了。你救不了奶奶,那不如救別人來償還吧。」
「救別人?呵,我自己都救不了,還能救別人?」
「誰知道呢,活下去什麼事都可能發生不是嗎?」這個大塊頭好像頗為樂觀。
正在此時,艾欣和滕巖隨身帶的平板響起消息音。他們打開后查閱,對視了一眼。
原來兩人都收到了來自輔導員的消息,邀請他們加入陣營,說現在還缺兩個人就能占據多數席位。
我沒容他們再猶豫,奪過滕巖的平板輸入「我加入」發了過去。艾欣趕緊把平板藏起來,可能是不想丟下我一個人吧。
我建議他們回帳篷休息。沒我在旁邊她應該會答應。
兩人走后,我的平板也有消息音響起。也是輔導員,同樣那句話,可能是復制粘貼的。
剛才明明滕巖答應加入后他們只缺一個了,但問我時還說缺兩個。
我決定試探一下,說愿意加入,還有一個朋友想要一起。輔導員說很好,這樣剛好滿員。我問他都有哪些隊友,他說這是機密不能告訴我,待會兒跟著他投票就是了。
我明白了。這只是他的拉人策略。就好像上下班坐黑車,拉人的對外總說還差最后一個,等你上車后就會發現,其實還差好幾個。用這個辦法可以輕松拉到超過一半的人。
裁判員又催促集合了。
都坐下后,輔導員第一個站起來發言。
還是之前那套規則,找一個剩余人生價值最低的人。我右側好幾個中年人,按照輔導員的計算公式,他們剩余的人生短價值低,但他們看上去并沒有那麼緊張。估計他們也接到了「還缺兩人」的邀請,以為自己已經上岸。
輔導員的目光四顧,在找本輪的祭品。被看到的人不由自主低下頭去。
「那個,17 號。能站起來一下嗎?」
果然,他注意到了右手殘疾的那個青年。
17 號站起,表情十分緊張。
輔導員問他的年齡。
他像被貓盯上的老鼠般不敢違背,不但說出今年 25 歲,還報上自己名字叫趙安亭。
輔導員問他做什麼工作。他說在社區小車間里糊包裝盒,是計件的,工資不固定。
「沒想到,你還挺努力的。請問你一個月大概糊多少包裝盒?」
他剛要回答,輔導員又說:「等一下!你的右手有殘疾對吧?那要比別人少一半的量?」
趙安亭當即否認。他倔強地說自己就算一只手也能趕上別人八成的量,并沒有少多少。
輔導員笑了,問他一個月大概多少收入。趙安亭沒直說,強調是計件的。
輔導員改問他最多的一個月收入多少,趙安亭艱難地吐出口,說五千。
「那就按照你最多的量算吧,一個月 5 千,一年 6 萬,60 歲退休,你還有 35 年工作時間,一共能創造的價值就是……210 萬吧?這就是你剩余人生的價值。普通大學生畢業都比你價值高,而且他們比你年輕。很遺憾,你可能是我們之中人生價值最低的。
不過還是給你個機會吧。你自己找出一個比你價值更低的人,你們 PK 一下,誰更低就是我們這一輪投出去的目標。」
趙安亭為難地看向他人,最后他的目光落在 20 號那個花白頭發的阿姨頭上。她是場上唯一一個接近退休年齡的人,跟她 PK 應該勝率很大。
我看出輔導員的算計了。明明有更合適的人選,他自己不說出來,讓別人喊出來 PK,置身事外便拉不到仇恨。
「我不想找人 PK 了!」趙安亭說出讓所有人驚訝的話,臉上帶著苦笑,「我知道自己的人生價值很低,就算有人比我更低,下一輪,再下一輪,遲早會輪到我的。既然這樣,那我沒必要臨死前再做一次壞人。」
聽他說出這樣的選擇,四下都安靜下來。
「你們投我吧。反正我也沒那麼愛這個世界。從我意外成了殘疾人起,這個世界就沒那麼好了。」
離得很遠我都能感受到他說這話時語音里的悲涼。
「還有十分鐘,你們要提前開始投票嗎?」裁判員問。
「不行!這太欺負人了!」艾欣突然喊出聲。
「哦?有人有異議?是誰?」輔導員的目光像出警般掃過來。
我示意艾欣不要動。這時候唱反調無異于送人頭。
但輔導員還是不依不饒地在找人,他把目光投向艾欣:「是你嗎?12 號。」
我先于艾欣站了起來:「她表達的也是我的想法!」
艾欣瞪著我。我示意她別再說話。
輔導員哼了聲:「怎麼?你是覺得場上有人生價值更低的人嗎?」
「我沒有考慮過。一個人的余生能創造的價值低,并不是選他去替大家死的理由。
」
「總得有一個選人的規則吧?難道各自瞎投或者抽簽?有人同意嗎?」
自然是沒人響應,誰都怕自己被隨機選上。
「如果你覺得這個規則不好,那咱們可以換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