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威脅又哄,哪有什麼好事。
魔教教主看了眼時間,陰陽怪氣宣布:「時間差不多了,開始吧。」
他拿出兩張黃色符紙,在我和表姐之間上躥下跳。
他跳到我這邊,我這邊蠟燭上的火苗便會低下去,像被一塊鐵板壓住,直不起來。
他跳到表姐那邊,她那邊也是一樣。
同時,兩邊線香的煙,像被什麼東西引著,慢慢往中間飄,很有接頭的意思。
教主拿出一把木劍,兩張符紙被他挑在劍上,催著煙更快地往一起走。
這一套功夫,看得我眼花繚亂。
要不是周圍的空氣越來越冷,我都入了迷,感覺魔道也沒什麼不好,至少是真功夫,比練輕功好多了。
表姐本來白得像紙的臉上,這會兒更像是結了一層霜。
她本來就弱得坐不住,當教主又一次把符轉到她那邊時,她一個哆嗦竟暈了過去。
大姑和姑父都嚇得變了臉色,趕緊過去扶她。
被教主一個劍花趕開:「別動,等把兩個人的命格換過來就好了。」
啥,換命格?
這我在小說里也看過,換過命格的人不是死,就是活死人。
看書里說,成了活死人,連飄飄都能看到,還可以跟黑白無常做兄弟。
我還挺好奇的。
如果到時候我陰陽兩界通吃,那不是很無敵。
3
但我這個人吧,我媽說的,六十斤體重,五十斤都是反骨,剩下十斤全是壞點子。
他們要好好跟我商量,讓我體驗一把,說不定我就答應了。
可是他們把我騙來還綁成這樣,我堂堂女俠,怎麼能受這種委屈。
我決定懲罰他們。
中間的香煙兒已經繞到一起。
教主也把黃符紙在煙兒上燒了。
整個屋里,都是燒紙灰味,伴著絲絲縷縷的寒氣,不斷往身上裹、往鼻子里鉆。
我暈倒的表姐,這會兒又奇跡般地醒了。
教主向兩邊的大姑和奶奶示意。
我奶奶趕緊彎腰叮囑我:「程芯,記著喊你名時要答應哦!」
我扭頭,朝她咧嘴一笑。
教主的木劍開始在圈里劃拉,蠟燭上的光閃爍不定,香煙兒卻跟著他的劍尖左右晃動。
劍尖劃到表姐那邊時,他先念了一段詞,念得太快。
比我平時糊弄班長背書還快,所以我沒聽清念的啥。
但他喊表姐名字的時候,我聽到了:「呂萍萍!」
「誒!」
我不但代表姐答應了,我還兩腿一彈,從沙發上滾了下來。
地上的符、燭、香,連同對面的表姐,近處的奶奶、大姑、教主,被我一頓掃堂腿。
手腳被綁限制了我的發揮,但做為一只大蛆,我也得盡力。
地上一片狼藉,滾倒的蠟燭,還差點把大姑家的窗簾點著。
我奶奶尖聲大叫:「我就說這賤丫頭不好收拾,快按住她,按住她。」
大姑和姑父先還去護表姐,聽到奶奶的喊聲,才想起作妖的我。
但他們還是慢了一步,教主先動了手。
他似乎早料到我會這樣,拿著木劍往我身上一戳。
那劍上不知道弄了什麼,我一接觸就像被點了穴,再不能動。
接著就感覺手指一疼。
哇趣,這家伙沒用針,直接拿小刀劃開了我的手。
血從我手上一下子冒出來,滴到了被教主撿回來的黃紙上。
那上面,寫著表姐的生日。
血珠在上面像開了花一樣,很快洇開,且越來越大。
血完全蓋住字跡時,我的眼前開始發黑。
教主這個時候突然又叫我的名字:「程芯。」
我本能地想答應。
話都到了嘴邊,又被我死死咬回去。
嘿,本女俠就不應,你能奈我何?
然而下一刻,他的木劍一下子戳到我的喉管處。
我的嘴像被人強行掰開,一聲「啊」呼之而出。
4
聲音從我喉嚨里發出的那刻,失重感瞬間占據全身,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我的聲音快速抽離。
另有一股涼意,從眉心直灌而入,爬蟲一樣侵占我身體的每個部位。
手腳開始發冷,如置身在冰天雪地中,血液進入速凍模式。
眼前的人影變得模糊,奶奶的罵聲、大姑的哭叫聲像來自另一個世界,離我越來越遠。
「砰!」
一聲巨響,不知從哪兒傳來,把我震得一顫,遠走的意識一下子又回來了。
我重新看清屋里的人。
奶奶、大姑、姑父和魔教教主,全都圍在表姐身邊,一邊喊她的名字,一邊掐住她的雙手雙腳,模樣有些像過年時候殺豬,一下子又沒殺死。
更大的聲音來自門外,「哐哐」震響。
一個怒極嘶啞的女聲,大力在外喊:「程芯,程芯,你在里面不……程素芹你要敢動我閨女,我殺了你全家,快放我閨女出來……」
是我媽。
她來了。
我掙扎著想起來給她開門,卻發現身上的繩子還緊緊捆著,根本動不了。
而且我周圍不知什麼時候點了一圈蠟燭,我一動,火苗就要燒到我身上。
我媽還在外面喊,越喊聲音越繃緊,砸門的聲音也越大。
后來也加入了我爸的聲音。
我先憋著嗓子輕咳了一聲,確實自己能出聲后。
在我爸媽又喊我時,就「嗷」的一嗓子應他們。
我想象的聲音,不把房頂震塌,起碼也得把身邊的蠟燭震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