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跌坐在地上，沒有聲音地哭了。

「對不起……對不起……」嚴珉雙手捂臉，語無倫次。

但我知道，他這是在贖罪，也是給自己一個解脫。

幾天后我在高考的考場上，行云流水地答完了所有的題目，等待著高考分數的降臨。

放榜的時候，我以 716 分的高分，如愿得到了清北的橄欖枝。

一個月后，我收到了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夏天結束之后，我就坐上了前往大學的火車。

在火車上，我睡著了。夢里，是嚴珉去拜考神的那晚。ӱź

14

這個世界上當然沒有考神了，但這個世界上有復仇的冤魂。

嚴珉以為只要高考結束了，他就能擺脫李榮幾人的霸凌，但那晚他在 205 教室見到的我告訴他，李榮家的能力可不止是能拿到模擬考的考題，讓嚴珉做完以后他能背出答案考高分這麼簡單。學校里這麼多成績好的學生他之所以找上了嚴珉，正是看中了嚴珉出身寒門，家里父母都是務農的，經濟條件差，一來好控制，二來即便嚴珉想捅出事情真相也更好擺平，最重要的是，李榮一開始就打算把嚴珉的身份和他對掉，以此「偷取」嚴珉的高考成績，考入重點大學。

所以，嚴珉高考考的越好，李榮越高興。而最后以為自己高考之后能擺脫命運的嚴珉，可能只會收到落榜的消息，郁郁而終。

「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因為我也恨李榮，我需要你幫我，我要復仇。」

「你？」

「我有一個雙胞胎哥哥，他叫周嘉南。兩年前，他就死在這里。」

嚴珉聽到這話，瞪大了眼睛，他看著我的臉，有驚訝，有恐懼，還有愧疚。

最后，他答應了和我合作。

李榮那幾個二世祖私生活確實不干凈，他抽迷幻藥的事情雖然隱蔽，但嚴珉跟在他身邊久，他是知道的。所以我們的計劃就是把他們騙進 205 教室，打暈他們，給他們注射迷幻藥，偽裝成吸食迷幻藥過量。可嚴珉卻因為那段視頻突然暴走，把三個人都活活打死了。

我只能重新布置現場，偽裝成三人因為抽了含有迷幻藥煙產生幻覺，互相毆打致死。

當我們離開老樓的時候，天邊已經逐漸亮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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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終于解脫了。」嚴珉長舒一口氣，坐在了臺階上。

我遞給他一瓶水，看著他「咕咚咕咚」猛的喝了大半瓶。

「謝謝你，周思南。」

「不用客氣。」我對著他微微一笑。

他還想說什麼，卻忽然一頓，身體不自覺地往下滑，好像全身沒有了力氣，只能睜大了眼睛看著我。而我緩緩站起身。

「嚴珉，你仔細看看，我究竟是誰？」

我湊到了他的身邊，冷笑一聲。

嚴珉的眼神逐漸迷離，我知道，藥起作用了。

雖然那段視頻很模糊，但是仔細看還是能辨認出來，在李榮欺辱嚴珉對著他撒尿的那段視頻里，最后沖出來阻止他們的那個人，就是兩年前在這里自殺的學生，周嘉南。而我，就是周嘉南的弟弟，周思南。

「現在，你是個徹頭徹尾的殺人犯了，你說高考還能讓你改變命運嗎？」

我看著嚴珉，提問道。

李榮欺辱嚴珉和嚴珉打死李榮三人的視頻很快就引起了軒然大波，警方最后在嚴珉的家中找到了他，但這時候的嚴珉已經是真的瘋了。

他兩眼空洞，不停地念叨著，「對不起周嘉南，原諒我周嘉南……」

方明感慨道，真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李榮幾人去拜考神的那晚，或許是因為獵奇，他們在教室的角落里放置了一個迷你攝像頭，雖然角度受限，但清晰地拍攝到了嚴珉擊打三人致死的畫面。這段視頻上傳到了李榮的手機云端，在案發后三天才自動下載完成，被警方發現。

也因為這次事件，兩年前新附一中學生自殺案又再次被啟動重新調查，那個叫做周嘉南的天才學生并不是自殺，而是被李榮幾人故意吊起，這段視頻是從嚴珉家中搜出。ӯȥ

視頻中，李榮幾人將暈厥的周嘉南套上了繩扣，并故意將嚴珉所打的活結拆解，重新系上了死結，就為了看看吊死鬼是不是真的會伸舌頭。

這次的事情在社會上引起了軒然大波，雖然李榮三人已死，但他們的家長也被立案調查，涉及多起違法案件。

熙熙攘攘，塵埃落定。

16

「所以，這一切都是周思南編的，根本就沒有考神，為的就是殺死這幾個人？」

秦陽推了推厚重的眼鏡，皺著眉頭，手里的筆停在了筆記本的最后一頁。

「你覺得呢？」

「那個傳說中上吊自殺的學生叫周嘉南，他和周思南是兄弟。因為太聰明高一就準備參加自招考試，但是被李榮那幾個人關在教室里錯過了考試，他死了之后周思南是為了給他報仇吧。」

「不錯。」

「那嚴珉呢？他最后為什麼瘋了，周思南對他做了什麼？」

「這或許就只有嚴珉和周思南兩個人知道了吧。

」

我微微一笑，「好了，這就是關于拜考神的傳聞了，夠不夠你這個靈異偵探社的社長做下一期的策劃書了？」

「夠夠夠，謝謝周老師！」秦陽合上了筆記本，站起身，「那我就不打擾您了！」

我看著秦陽離去的背影，心滿意足地靠在了椅背上。

那個事情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現在回憶起來卻仿佛還在眼前。

那天最后嚴珉看見了什麼呢？哦對，他看見了周思南自己對自己說話，還叫自己「哥哥」。他知道了周思南的秘密，為什麼會從學渣變成學霸的秘密。

那是周思南的身體，但那里面，計劃并實施這一切的，是周嘉南。

他曾經和周嘉南是最好的朋友，他們一起學習，一起背英文，一起討論數學，目標都是清北。但他成績不如周嘉南，因為周嘉南是有名的天才。也正是因為他太有名了，所以當嚴珉被班上的富家子李榮欺辱時，周嘉南卻安然無恙。

他開始覺得不公平，他開始嫉妒。于是，他有意無意地在李榮耳邊煽風點火。果不其然，李榮還是對周嘉南出手了。

周嘉南錯過了考試，可他沒想過李榮居然會想吊死周嘉南。

他故意打的活結，卻在最后，還是被李榮打成了死結……

這成了他一輩子的心結。

所以最后，他看到了從地獄回來復仇的周嘉南，他來索命了……

可他不知道，利用他的愧疚和恐懼，是周思南為自己脫身的辦法。

當然這些除了周思南之外，沒有別人知道。

至于我為什麼會知道嘛……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