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理學導師告訴我,想學好心理學,就要寫日記,每天記錄并分析自己和周圍人的心理活動和行為細節。
月牙樓的前兩個自殺者一個為情所困,另一個有重度抑郁癥。
于是,工作學習之余,我每天都在日記里詳細記錄他們的日常。
但是沒有想到一前一后,兩個人竟都自殺了。
貼吧里議論紛紛,有人找到我想了解內情。
我給出了收費標準,得到的卻是謾罵,說我吃人血饅頭,不要臉。
我深知這些人的內心活動——通過給別人上道德枷鎖達到白嫖的目的,滿足好奇心和道德優越感。
所以,我并不為此苦惱。
沒多久,阮笑線上聯系了我。
一開始他騙我做社會調查,被我識破后,老實交代是小說創作。
我將第一本日記拍照發給他,收費 2000。
三個月后,《大學夜驚魂》的第一本就大賣了。
周圍同學捧著書猜測作者的真實身份,我一看就知道是他。
當時蠻有成就感的,不僅自己賺到了錢,還能幫助他實現文學夢。
于是,我向他發出祝賀。
他回復道:「還請您為我保守秘密,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如果需要保密費,我可以支付。」
他十有八九社恐,但也說明他年少有為卻不張揚,這樣的人,必成大器。
我回復道:「你想多了,為客戶保守秘密是基本職業素養,我不收保密費。」
一個月后,他提出購買第二位自殺者的全部素材。
《大學夜驚魂》第一本的收入至少 100 萬,第二本不會低于這個數。
于是,我結合市場相關案例和知識產權法的相關條例,給出了新定價:3%。
他知道我價格公道,于是第二次成交金額是 3 萬多。
這些錢夠用好久,完全不用在月牙樓勤工儉學了。
可我已經習慣在這里觀察和記錄,所以,當第三位同事到來,我照例寫日記。
這位同事是個渣男,喜歡追求刺激,每天大部分時間就是聯系不同的女孩兒約炮。
我整整研究了他一年,其間忍不住跟蹤他,被他發現后還莫名其妙和他談了一段戀愛。
這種渣男的心理學機制很值得研究,我也算為科研獻身了。
然而當研究材料充足,我準備撰寫論文時,這個渣男檢查出了艾滋病,跳樓自殺了。
死之前,他喝了很多酒,給微信里的每一個女孩兒打了電話……包括我。
嚇得我當晚就去醫院做了檢查,還好,是陰性。
阮笑找我買素材,我和他說,這次有些特殊,自殺者是我男朋友,還差點把艾滋傳染給我。
他回復道:「實在抱歉,我太冒昧了,您節哀。」
我回復道:「得加錢,5%。」
第三本《大學夜驚魂》創下了簽約網站和出版社的銷售記錄,我明顯感到他很興奮。
因為,他直接把第四批素材的預付款打了過來!
13 萬多,很香。
我說這不行,學校已經引起重視,警察也開始介入,不可能再有自殺者了。
結果,他的回復嚇我一跳:「沒事,我看中的是你的細節記錄和分析,你只管做,對方要是不死,我就想辦法讓他死。」
我感覺我的心跳頓時漏掉了一拍。
緊接著,他迅速撤回,重發:「沒事,我看中的是你的細節記錄和分析,你只管做,對方要是不死,我就想辦法把他寫死,哈哈!」
我松了口氣,但心有余悸。
一個星期后,學校給出新政策:增加月牙樓的安保措施和安全教育;增加多個勤工儉學職位,提高工資;讓我免考直博。
我明白,這是為了封我的口,讓我不要在外面亂說話。
一年后,我本科畢業,拿到經濟學和心理學雙學位的那天,第 4 個學生自殺了!
我將全部素材交給阮笑,一年前他說過的那一句話在我腦海里閃過:「……對方要是不死,我就想辦法讓他死。」
研二,第 5 個自殺者……
研三,第 6 個自殺者……
博一,第 7 個自殺者……
我就感覺,阮笑弄死一個又一個,然后雇傭我手持紙筆,站在旁邊,為他記錄下整個過程,供他回顧玩味消遣!
我銀行卡里的存款已經將近 100 萬了,實在讓我承受不了。
我找經濟學導師談心,導師和我說,只要不違法,本質上還是經濟行為。
我找犯罪心理學導師談心,導師問我,有證據嗎?
我說沒有。
導師說,可以試著找找,找到了立刻報警,一定要注意安全。
一輪談下來,我明白了,經濟歸經濟,正義歸正義,兩件事不沖突。
于是,從第 8 個學生來月牙樓兼職的那一天起,我心里確立了兩個目標:
第一, 完成日常記錄,繼續和阮笑交易;
第二, 提高警惕,暗中調查,搜集阮笑殺人的證據。
可是,第 8 個自殺者出現了,我沒有證據。
第 9 個自殺者又出現了,我還是沒有證據。
第 10 個自殺者又又出現了,我還是還是沒有證據。
難道我只能眼睜睜看著阮笑殺掉一個又一個學生,然后無能為力嗎?
于是,深思熟慮之后,我決定主動出擊。
我要找到下一個可能會死在阮笑手里的學生,和他合作,一方面救他的命,另一方面,一起找阮笑的罪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