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外面很黑，我看不清。

回房間后開燈一看，原來是一根彩色的羽毛。

我突然想到老大爺養過的鸚鵡，居然覺得他不在的日子，自己還有點寂寞。

7

就這樣，我在澳洲老太太的出租屋里度過了第一學期。

我學的是建筑專業，第一學期就非常累。

這學期的最后時光，我更是每天都午夜時分才回住處。

有時午夜回去，我會發現老太太不在自己房間里，她的臥室門上掛著一把大鎖。

還有時候，我似乎會聽到地下室有什麼響動，屋子底下的空間里有叮鈴啷當的聲音。

當時我想大概是老鼠在地下室活動，澳洲這個地方，我已經先后見過不少巨大的老鼠，蜥蜴，大蜘蛛，心態已經鍛煉的十分平緩，處變不驚。

第一學期結束，我興高采烈地買好機票，準備回國過暑假（那時國內是冬天），臨走前，我收拾東西，想找我之前寄存的箱子（它在地下室），房東老太太十分熱心，見我要拿回國的東西不多，說可以借給我她的小箱子，放在地下室的大箱子，搬運很不方便，不如小箱子輕便。

我欣然接受，心想老太太真是熱情友善。

老太太還同意等我回來后，繼續租住現在的房間，我回國期間，她會幫我保留。

我獻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8

假期結束后，我回到了澳洲。

房東老太太依然熱情，還開車從機場親自把我接回了家。路上，我給她分享一些假期的幽默趣事，又逗得她發出打鳴般咯咯咯的笑聲。

回到我澳洲的「家」，我才發現，我還多了兩個新室友。

他們是一對來自德國的父子，我記得老太太后來對我說過，她自己就是德國移民。

這對父子都姓李察德，為了好記，就叫他們老李和小李吧。

老李是飛行員，小李則是一個十幾歲的「正太」，就在附近的學校上初中。

歐美人講究生活獨立，雖然小李還小，但已經自己住了。

老李住在我隔壁的房間，而小李則住在老大爺以前那棟后院的獨立小屋里。

老李、小李平時在客廳活動，但到了晚上便各回各屋，我晚上很少會看到他們。

這一對飛行員父子，可比那個欠租老爺子好交流多了。

老李經常白天不在家，小李便會在我有空時，邀請我去他「小天地」玩耍。

我們倆相談甚歡，他給自己的小屋里配備了游戲機，各種玩具，我們經常玩的不亦樂乎。

當然，我也會給他展示我的建筑作業，引得他十分好奇，并表示以后也想學建筑專業。

可惜啊，國外的小孩子數學、物理都不好，已經十幾歲的小李，居然還在學最簡單的乘除法，這讓我對他未來的建筑師理想感到擔憂。

9

有一晚，是「地球關燈日」，為了響應號召，我們周圍的區域都要在晚上九點關燈一小時。

老太太、老李和小李早早準備了一些水果零食，還備好了蠟燭，他們邀請我一起參與活動。

九點一到，大家便準時關了所有的電源。

小李甚至還過來檢查我有沒有關上手機和筆記本電腦。

這是嚴謹的德國人呀。我在心里暗暗腹誹——其實他們點這麼多蠟燭，一點也不環保呀。

但無論我怎麼在心里嘀咕，我們還是度過了歡快的一小時。

我們先是在燭光下，玩一種老李教的德國撲克，輸了的人在臉上貼紙條。

后來，我建議大家玩「真心話大冒險」這個國內流行的游戲。

游戲中，小李喝了廁所的水，我也原地做了三十個仰臥起坐。

大家玩到精疲力盡時，就開始互相問問題，打發時間。

小李問我，還是不是處男。

這我怎麼好意思承認，便說我十八歲便不是了。

小李撇撇嘴，說比他晚多了。

真是人小鬼大。

我們又聊起家人。

印象里，我似乎從來沒有聽老李談起過他的妻子，也就是小李的媽媽。

于是我一時興起，便問小李：怎麼從未見過你的媽媽？她在哪里？是留在德國了嗎？

當時窗外的月色幽暗深邃，室內的燭光明明滅滅，我似乎看到老李和老太太的臉上，都出現了一些奇怪的表情。

倒是小李大咧咧地回答道：「我的媽媽，自然是和我們在一起呀。」

咦？可是，我從來沒見過她呀？

難道，小李的媽媽已經去世，他所說的「在一起」，類似于一直被放在心里記掛？

我意識到自己的問題太突兀和不禮貌，便沒有再追問。

接下來，眾人迎來了一段沉默。

不知道，大家都在想些什麼。

我有些想念自己的媽媽了。

10

關燈活動結束后，我們各自回房睡覺。

那一晚，我睡的特別熟，還做了個十分幸福的美夢。

大約是后半夜時，我起夜上廁所，路過客廳時，我不經意間望向院子。

我看見，小李的那個小屋子亮著燈。

隔著窗簾，透過影子，我能看到小李睡在床上，而在床邊，還有另一個人影。

是老李？我有些近視，平日里都是佩戴隱形眼鏡，我瞇著眼睛企圖看清楚那個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