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韓問安就像個孩子,或者說他自始至終都是個孩子。
我再次調出那張寫有「**621645841*」的紙條照片,可韓問安眼神立刻被茫然填滿。
「韓問安與田迎香遇襲有關,但不一定是兇手。」在回去的路上,我思忖著。
我梳理了目前對韓問安不利的證據:保安老楊的證言,證明韓問安第一個發現現場;吳菲的證言,證明韓問安跑出現場后,田迎香衣衫不整、昏倒在地;監控畫面證實韓問安拿走了田迎香的小熊;現場提取到韓問安的痕跡。
現有的客觀證據,是否能形成完整的證據鏈以排除合理懷疑呢?韓問安無法為自己辯解,也沒有其他人能為他作出有利的證詞,所以他才會成為頭號嫌疑人,除了他,也并沒有其他可疑目標出現。
是否有刑事責任能力涉及的只是刑罰的問題,我們糾結的卻是誰干的問題。不僅收集有罪的證據,也要收集無罪的證據,這一直是我堅持的原則。
我整理了一下思緒,決定還是從監控入手,沒想到,這次果然又發現了新的情況。
在田迎香拿著小熊進入小區前十幾分鐘,我看到了一個似曾相識的身影閃過。
在我最初對監控的追蹤中,由于對這起看似簡單案件的急于求成,所以重點放在田迎香進小區之后的可疑軌跡中,加上眼睛不適引起的心情煩躁,所以并沒往節點之前追蹤太遠。
我趕緊回放,看仔細了那個人影后,便喊過肖魅。
「是他!許……白夏!」肖魅肯定道,「你看他走路的樣子,一模一樣。
」
「許白夏是誰?」正在打瞌睡的小黃被吵醒,也緊張起來。
「涉毒人員,多次吸販毒前科。那時候你還沒來隊里呢。」肖魅解釋道,「可是他上次不是被我們送去強戒了嗎?」
我聯系了強戒所,得知許白夏半年前就出來了,時間過的真快,上次抓他時的場景仿佛還在眼前。
「他會和本案有關嗎?」小黃問道。
我摩挲著下巴,說:「許白夏不住在這邊,也不在這附近活動,他在案發時間段出現在現場附近,來干什麼呢?」
「不能放過任何一個可疑線索。」我盯著監控畫面,「奇怪,為什麼在案發節點后卻沒有看見他的行蹤?」
「頭兒,你的眼睛……」肖魅擔心道。
我揮了揮手,不再作聲。
肖魅調出許白夏的卷宗,在看到他簽字的筆跡時,我們的心都提了起來:
日期里那個歪歪扭扭的「3」字,寫得像 5 又像 9,和那張小紙條里的寫法一模一樣。
14
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
此時,我的腦子里回蕩著這句話。
除了小區里有限的監控,我們又調取了小區周邊的社會面監控,大體還原了許白夏從進小區到出小區的全過程。
畫面中,許白夏走路左搖右晃,步履發飄,看來又復吸且上頭了,肖魅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他在干什麼?」小黃奇道,「挖呀挖呀挖?」
只見許白夏蹲在小區北門圍墻邊的綠化帶里,不停地挖著什麼,足足有十幾分鐘,之后才又晃晃悠悠地離開了。
我和小黃迅速趕到那片綠化帶,肖魅則在隊里對照監控方位,在她的指引下,我們確定了具體位置,此時的地面已看不出挖過的痕跡,浮土也被拍壓得很嚴實。
「開始吧。」我吩咐小黃。
「用手啊?」小黃問。
「許白夏可不就是手挖嗎?」我故意道,邊從包里拿出兩把小鏟子,「我看你每次出門就只知道出個人。」
挖了一會,鏟尖觸到了堅硬的東西,扒拉出來一看,果然是田迎香的手機。
「他為什麼要藏在這里?」小黃很疑惑,「是等著回來取嗎?」
「那他為什麼不帶走?」我不由得又好氣又好笑,「你沒聽說過,無意識的重復機械勞動嗎?」
見小黃茫然的樣子,我只得解釋道:「人在特定情況下會通過某些固定的反復動作讓自己變得專注,忘卻外在的一切,從而達到內心的興奮。」
見小黃仍然迷惑,我又直接問道:「去迪廳搖過頭沒?」
小黃這才恍然大悟。
我們將手機送給李主任,果然提取比對到了許白夏的痕跡。
現在只剩下一個問題,許白夏是用什麼襲擊了田迎香?
至于他為什麼要這麼干,只能等他到案才能知道了。
抓捕許白夏比小黃想象中的簡單多了,在見到許白夏時,小黃如臨大敵,甚至表現得有些用力過猛。
許白夏見到我們時露出迷離的眼神,但還是很快認出了我。
「知道什麼事吧?」我問道。
「我沒吸。」許白夏道,「到處都斷貨,被你們都打光了……」
「再想想。」我提醒道,「去過那個小區沒?」
「什麼小區?」許白夏一開始表現得很迷茫,但在我的連番質問下,像是才突然想了起來,「啊對,好像有這麼回事。」
我們辛苦追蹤了許久的案件,在許白夏這里卻輕描淡寫,小黃不由得怒目而視,而許白夏則滿不在乎地向他翻著白眼。
「既然找到你了,那就痛快點說吧。」我也不拖泥帶水,「去干什麼?怎麼干的?」
「那天要去找貨,準備出去弄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