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莎玲隨著威通的搖晃哭喊。
「村長!」我勸他松手。
「她肯定知道!」威通根本不看我,「你不是也聽到她說的話了嗎?她不愿意再回到貧窮的過去,一定是她從李英真那里拿走了我的牌,她肯定從阿善那里知道這牌有多值錢!」
「村長,你松手。」我抓住威通的手說:「她都承認了是和李英真一起把阿善弄死的,殺人都承認了,絕對沒理由隱瞞牌的事。」
「那我的牌呢?」威通雙手亂揮,氣急敗壞,仿佛要咬人,「我的牌難道會飛嗎?」
我也想不出所以然,只能勸他先不要著急,一切等警察來自然會有結果。
他想了想,大概覺得我說得有道理。
停了一會兒,威通平息了怒氣,說天快黑了,飯都沒吃,不如我們都去他家,吃了飯一起等警察。
我心知威通信不過這里的任何人,也許覺得我們都有拿了他的牌的嫌疑。
但我想清者自清,既然要知道真相,一起等警察無妨。
我不知道昆頌是不是有可能拿了牌,但他也沒拒絕去村長家,想必也不怕什麼。
昆頌問素莎玲怎麼辦?
威通看了她一眼,大概恢復理智后也覺得挺可憐,就說一起帶她回家吧。反正大路不通,她又是個弱女子,跑也跑不掉,就不銬了。
我們一起回了威通家,他老婆已經做了飯。
昆頌說他把李英真車上腌好的肉和炭都帶了回來,已經交給村長老婆一起做了,沒理由浪費。
但飯菜上來,并沒有肉。
于是威通問他老婆。他老婆說了幾句,威通聲音變高,似乎在罵人。他放下筷子,一邊罵一邊去了廚房,過了一會兒又回來。
「我老婆說,那炭烤不熟肉。說燃燒得很快,一下就燒完了,來不及把肉烤熟,還是半生的,先吃點菜吧。我叫她用鍋做了,要過一會兒才好。」說完拿起筷子吃飯。
昆頌也開始吃飯,顯然是餓急了。
我拿著筷子,端著碗,卻總覺得哪里不對。
這炭怎麼會燒不起來呢?難道賣炭的人騙我,賣了假炭給我?
可如果是假炭,李英真怎麼會被熏死?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放下碗,問威通裝炭的袋子在哪里,那上面有賣炭商家的電話。
威通把袋子找來給我,我按著電話打了出去。
很快就有人接了,我告訴他們一個月前在他們那里買了炭,但是卻不好用。他們趕快和我道歉,說因為沒有我的聯系方式,正等著我打電話給他們。
他們承認賣錯了炭給我,卻不是故意的。
他們賣給我的炭并不是當燃料用的,而是用來吸潮的活性炭,因此燃燒效果并不好。
我心中一動,于是多問了一句,那這種炭燃燒會有一氧化碳產生嗎?
商家說會是會,但因為材料的原因,并不會燃燒很久,因此產生的一氧化碳相當有限,一般來說不至于毒死人,最多就是有些中毒反應,例如頭暈惡心什麼的。
我說了謝謝,也沒管他們還在電話里一個勁道歉,就掛斷了。
我根本不在乎賠償不賠償,我關心的是,李英真是怎麼死的?
如果這種炭燃燒產生的一氧化碳毒不死人,那麼令李英真死亡的是什麼?
我想起素莎玲提起阿善在小房間中布下鬼降時的神情,不禁打了個寒顫。
我一方面不相信世上真的死降這種東西,一方面卻又想不通李英真死亡的原因,這種矛盾的心情讓我根本無心進食。
我想給李英真驗尸。
要是等警察來,李英真的尸體恐怕已經高度腐爛,難以找出真正的死因。我們畢竟是一起來的,我無法阻止意外的發生,可總是有責任找出她死亡的真相。
想到這里,我就和威通說了想法。
他當然同意,雖然沒明說,我也知道他很想搞清楚李英真到底是怎麼死的,說不定可以為找到那塊陰牌提供一些線索。
說干就干,我讓威通盡可能找到驗尸用的材料,又和昆頌一起把李英真的尸體抬到威通家的后院,這里有圍墻,既隱秘又透氣。
脫掉尸體的衣服后,我立刻就明白,李英真絕對不是死于炭燃燒的一氧化碳中毒。
通常死于一氧化碳中毒的尸體,會因為缺氧而迅速腐爛。
可李英真的尸體,卻像是被保了鮮一樣,不但沒腐爛,甚至沒有僵硬,皮膚和組織還保持著一定的彈性。
她臉上雖然是桃紅色,可那顯然不是一氧化碳中毒所致。
可這樣的臉色,讓我無法不和中毒聯系在一起。
如果不是一氧化碳,會是什麼?
按賣炭商家的說法,這種炭除了無法持續燃燒以外,根本不可能毒死人。
「她……」威通看著尸體,臉上表情古怪。
「怎麼了?」我問他。
「看起來很……奇怪。」威通說。
我心想,威通雖然是個見過不少世面的村長,但見死人卻不可能有我見得多。
本身死人就是件不同尋常的事,為什麼他要說奇怪?哪里奇怪?
我問他:「怎麼奇怪?」
「你知道麼,」威通按了按尸體,「我上次看見死人臉是桃紅色的,又這麼柔軟像是不會腐爛,是什麼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