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錦程讓王全在火車站附近以較低的價格,吸引乘客上車。
一車十個乘客,走的是六峰山專線,每人車費兩塊,比其他黑車幾乎便宜了一倍。
等人拉夠了,大哥直接發車,這時候呂錦程也一并坐進車里,只是,他的腰間別著一把砍刀。
當年,呂錦程他爸就是用了同樣的砍刀,失手殺了人。
等車開到半道上,呂錦程就會以道路蜿蜒,或者是天氣原因,逼著車里的乘客繼續給錢,每個人補齊十塊錢車費,不給就把車停荒郊野嶺,讓這些人生地不熟的乘客滾蛋下車。
一開始,總有人不肯給錢,還罵了呂錦程祖宗十八代,等呂錦程掏出那把砍刀的時候,這些人就會安靜下來,乖乖掏出皮夾子給錢。
整個流程并不復雜,一般不用掏出那把砍刀就能把錢收齊。
原本徐挺和王全對呂錦程這種做法還有些后怕,但見來錢快,且這些外地游客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幾乎都不敢報警,他倆心一橫,也就不再怕了。
干了一整年,三兄弟都攢了不少錢,在鎮上花天酒地過了一年。
來年開春的第一趟生意,呂錦程照例帶上砍刀上車,但這次他要錢的時候,卻碰上了一個硬茬子。
對方是個黑皮中年人,長得精神,死活不肯給錢。呂錦程心一橫讓徐挺靠邊停車,隨即把那「黑皮」生生從車里拽下來。
呂錦程掏出了砍刀,指著「黑皮」罵娘。
「黑皮」看見砍刀,滿意點點頭,順勢從口袋里掏東西。呂錦程以為那「黑皮」是認慫掏錢,還有些洋洋得意,但沒想到,「黑皮」
掏出了一本警察證。
「老實點,把刀放下,你們另一個同伙已經被抓了!」
「黑皮」聲音不怒自威,徐挺聽了,推開車門就想跑,卻被兩名便衣從身后直接按倒。
呂錦程看著「黑皮」,知道自己跑不了,乖乖把刀放下:「大哥,對不住,我是第一天干這事。」
當天,呂錦程和徐挺王全都進了局子。呂錦程因為持管制刀具暴力搶劫,性質最惡劣,被判了三年。
三年刑滿,呂錦程被放了出來。
三年的時間,足夠改變很多,呂錦程發現自己完成和這個世界脫節了。
因為有了案底,鎮上再沒有哪家公司愿意要呂錦程,在外面兜兜轉轉了一圈,他最終還是回到了村里。
徐挺得知呂錦程回來了,叫上王全擺了酒席替呂錦程接風洗塵。
末了,王全說了句有事常聯系,就搖搖晃晃地回去了,徐挺卻把呂錦程單獨叫住。
「老三,你剛出來,有沒有掙錢的地方?」
呂錦程無奈地笑了笑,一臉苦澀:「那些招工的都是人精,知道我蹲過號子,沒人敢要。」
「正好,我最近有個事找你幫忙。事兒辦成了,三分之一的收入歸你。」
「啥事,不會又是開面包車吧?」
「嗨,早特麼不開了,我現在就是個收破爛的。」
「扯呢,收破爛能戴大金鏈子,大哥你又糊弄我!」
所謂的收破爛,指的是去一些加工廠里收購工業廢料,或是報廢機器,再轉手倒賣出去。
近些年,村子周圍新建了很多加工廠,這些加工廠加班加點地生產,每天能產生大量的工業廢料。
徐挺靠著近些年積攢的人脈,能從工廠里以極低的價格買來工業廢料,再轉手倒賣出去,其中的利潤不可估量。
但近段時間,一些老板注意到這些工業廢料的價值,不太愿意像之前那樣低價出手。
大哥想著呂錦程腦瓜子靈活,又是剛從監獄出來,有股子混不吝的勁頭,應該能唬住這些老板。
呂錦程聽完,一口把杯里的酒全喝完,算是答應了。
第二天,呂錦程就跟著徐挺一起,把周圍所有加工廠全跑了一遍。
第三天,第一個老板是個矮胖子,說話很尖細,像個太監。胖子根本不看呂錦程,他只是向徐挺訴說著現在生意如何如何不好做,以及除了徐挺之外,還有多少人想要收這些工業廢料。
總而言之,胖子想以原來兩倍的價格,出售這些工業廢料。
就在這時,呂錦程突然站起身,走到胖子面前,恭恭敬敬地給后者遞了一根煙。
「這位是?」胖子看著呂錦程眼生,但還是照例接過香煙。
「我三弟。」徐挺回答道。
「怎麼之前沒見過?」
「早幾年犯了事,最近剛從牢里出來。」
徐挺說完,胖子咳嗽了幾聲,不太敢看呂錦程:「哦……犯了什麼事?」
「殺人。」呂錦程冷冷地開口道,「老板,現在生意確實不好做,我們最多再出百分之二十,你要是不賣,我以后就賴你這不走了。」
「這……哎,行吧,徐老板,誰讓咱倆熟呢……」胖子畢竟還要開門做生意,要是就被這麼一個殺人犯賴上,他自己也覺得晦氣。
靠著威逼利誘加上恐嚇,周圍這些個小工廠,幾乎全被呂錦程搞定了。唯獨規模最大的天望制業,愣是連談都不愿意談。
不過能搞定這些個小加工廠,徐挺已經很開心了,他把收購的活計全都交給呂錦程,自己一門心思地去鎮上找銷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