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手扶了下墨鏡,血跡沾在臉上,臉色很不協調。
小晴靠在我肩上說,「老公,你扶我上樓吧,我真的頭好暈……」
「好吧!」我只好同意,扶著小晴走向二樓。
進了房間,我先扶著小晴躺下,隨后掏出手機撥號。
屋子里信號比路上好不了多少,我只好對小晴說,「老婆,你累了就睡會兒,我去外面找個地方打電話。」
小晴卻拽著我的手,怯怯地說,「樓下那個人好兇,我害怕……」
我拍了拍她的手背,「別怕,他以前是咱們小區的保安,我們見過好多次了,沒事的。」
說完我就要拉開門下樓,小晴卻把手緊了一下,「老公,我剛進來的時候,好像聽見有個女人在喊救命。」
11
啊?
我怔了怔,看向小晴那雙恍惚的視線,心臟揪得很緊。
她這眼神,好像是又要犯病了。
下樓后,我嘗試了幾個地方,好不容易才聯系上了拖車的師傅。
可溝通了半天,對方卻說這里路不好,拖車只能等到明天上午才能開進來。
掛斷電話,我嘆著氣往回走,見保安大哥在廚房門口清洗手上的血。
他身材五短,好像一只蹲在地上的蛤蟆,可背肌卻粗壯得恐怖,把襯衣撐得鼓鼓的。
我倚在門上,看向保安大哥腳邊的瓷盆,里面堆滿剝洗干凈的肉塊,被洗得發白。
我說,「那個……斑鳩好像是保護動物吧?」
保安大哥摘下墨鏡,用那只獨眼看我,「你聽沒聽過鳩占鵲巢?」
「什麼?」我正在掏煙的手僵了一下。
「斑鳩不會筑巢,它們孵化幼鳥的時候,通常會跑去搶占其他鳥類的巢穴。」
頓了頓,保安大哥繼續說,「這種東西為了讓自己的幼鳥得到孵化,會害死其他幼鳥,甚至吃掉……」
「你覺得,這算不算害鳥?」他聲音有些嘶啞。
我不太敢直視張勇的眼睛,垂下視線,恰好迎上那把匕首。
刀鋒上的油脂,讓它愈顯鋒利。
「你老婆沒在家嗎?」我主動遞了支煙過去,想緩和一下壓抑的氛圍。
保安大哥點燃打火機,一縷火星在眼球上跳動,淡淡說,「離了。」
「不好意思。」
我移開視線,故作輕松地說,「你家條件蠻好的,怎麼會想到去城里做臨時工?」
「錢多有什麼用?比起賺錢,我更想離孩子近一點。」
他背過身,將淘洗干凈的肉塊下鍋,嘴里念叨著一些奇奇怪怪的話,「很多唯利是圖的人,為了錢什麼都肯干,可是會遭報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感覺保安大哥眼里跳動著一些東西,和小晴發病后的眼神,有些類似。
外面風更大了,飄來些細碎的雨滴。
我盯著房檐下的雨滴發愣,好一會兒,聽見保安大哥走向我的腳步聲。
他把盛好的湯遞到我手里說,「給你老婆端過去吧,夜里風大,今晚走不了的。」
「有勞了。」
我心緒不寧地走出廚房,心里卻在琢磨保安大哥那些話。
走進樓梯間拐角,我看見角落里堆放著一些廢舊的鐵釘。
我鬼使神差般撿起了一小根,壓在錢包下面。
來到二樓,小晴的臉色還是那麼憔悴。
淺嘗了兩口湯,她把頭靠在我肩上,問我什麼時候能走?
看著窗外的小雨,我嘆氣說今晚可能不行了。
「你睡吧,我守著你。」
小晴卻睡不著,疑神疑鬼地抱著我,說剛才我下樓的時候,她在墻里聽到一些敲敲打打的聲音。
「你說,墻里會不會還藏著一人啊?」
「別瞎想,你要注意休息。」我揉著小晴的額頭,眼睛微澀。
早知道小晴的病情會有反復,我就不該帶她出門。
不曉得岳母聯系的老中醫,到底能不能把她治好。
夜幕漸漸深了,那該死的雨還在下。
屋中很安靜,彌漫著小晴均勻地呼吸聲。
我掏出一支煙,害怕煙味影響到小晴,決定跑到陽臺上去抽。
淅瀝瀝的雨幕下,保安大哥正打著一把紅雨傘,拎著一個汽油桶出門。
這大半夜的,他出去干嗎?
我感到不解,張嘴欲喊,「大……」
轟隆——
天邊劃來的閃雷掩蓋了我的話,雨點飄得更大了。
一樓的門窗, 也在嘎吱嘎吱地搖。
「這該死的鬼天氣!」我披上外套,跑到一樓去關門,想到泡在水里的車,心情越發煩躁,使勁將大門合上。
「吱呀」一聲,大門好像被我關疼了。
風中隱約夾雜著一些哼唧的聲音。
我愣了一下,站在那里自言自語道,「該不會連我也幻聽了吧?」
那種「嗯啊」的哼聲,再次沿著門縫傳來,雨中隱約還夾雜著一些砰砰的悶響,仿佛有人在鑿墻。
小晴在二樓睡覺,根本發不出這種聲音,難道農家樂里還藏著另一個女人?
12
我忽然想起兩個小時前,小晴對我說過的話。
她好像說過,依稀聽到有個女人在喊救命。
我原本以為她犯病了,可這風噪聲是怎麼回事?
鬼使神差地,我又把大門拉開,用耳根貼著墻縫,尋找聲音的來源。
這下我聽得更清晰了,墻壁傳來的「砰砰」聲,好像的確有人被困在里面。
「怎麼搞的?」
我默默呢喃著,沿著墻根一路尋找。
農家樂的空間很大,我一直摸到后面的院子,才在一個小房間里,查找出這種敲擊聲的來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