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緊皺眉頭，那是頭痛欲裂時的反應。

「還……還是你好，」她呻吟一聲，「小楠，你幫媽媽叫個 120 好不好……」

「好，你等著。」

我轉身離開臥室，離開了家。

直到那天結束，我都沒有給我媽打那通電話。

13

我弟這個蠢材怕了，他沒想到自己的那一針管水銀讓我媽的反應如此大。

我媽又一次入院后，他怕得幾天沒有回家，電話不接，消息不回。

可我媽沒精力找他，她連床都下不了，一天里問我十來次她的兒子去了哪里，我搖搖頭，面上也顯得擔憂。

她閉閉眼，然后睜開，前言不搭后語地跟我說。

「小楠，你幫我去買張彩票，我給你念號碼，你記在紙上，一個號都不能錯。」

「我沒錢了，我得中獎，我必須中獎才能拿出錢治病！」

我聽著她斷斷續續的話，先是難以置信，隨即心頭漸漸彌漫嘲諷和恨意。

然后我拿著那張紙來到彩票站，在彩票站的里屋看到了糾纏作一團的我爸和他的出軌對象。

女人的衣服被我爸扯下來了一半，破布一樣掛在腰間，我爸像只野狗在她的身上又聞又舔。

兩個人一個比一個下賤。

我絲毫不覺得奇怪，我把那張紙交給女人，「打一張雙色球。」

我爸不耐煩地丟開女人，抹一把嘴，關上了屋門。

女人咋吧著嘴笑，懶散走出來，在彩票機上噼里啪啦一頓操作。

她上下打量我一番。

「你偷著自己買？」

我低頭，「我媽喊我來買的。」

她「哦」一聲，「你和你媽媽長得蠻像，一點兒都不像你爸的嘛。」

我乖乖點頭，出了彩票站。

將彩票放進我媽掌心，她才仿佛有所依憑一般，安然地閉上眼。

我告訴她我要跟隨學校去外地參加比賽，她也只是淡淡哼一聲。

我發覺了她身體的異樣。

可哪有什麼競賽，我走出家門，給自己買了一張去往隔壁城市的汽車票。

我在陌生的城市開了一個單間，躺在狹窄的床上，靜靜地閉眼等待故事的結局。

五天后的夜晚，我接到我弟弟的視頻。

他雙目欲裂，紅艷的血絲在他的眼球延伸開，他的哽咽憋在喉間，想大聲說話，卻說不出口。

「她……她！她死……她死了！」

他氣若游絲，但我聽清了。

順著視頻，我看到了我媽靜靜躺在我弟的床上，我爸跪在她旁邊。

我從床上爬起，身上還好好穿著外套，我正襟危坐，語氣嚴肅。

「怎麼回事？媽媽怎麼了？」

我的語氣成功讓我弟愣了兩秒。

下一刻，我馬上換了語調，我開始驚懼，開始哭嚎。

「媽媽怎麼了？？！你說媽媽死了？媽媽怎麼可能死，你騙我！」

「我馬上回來！嗚嗚嗚……媽媽……」

我嚎叫著流眼淚，然后「不小心」按掉視頻。

難聽的叫聲戛然而止，我施施然脫下外衣，安安穩穩地睡去。

14

我是在八歲的時候就知道我媽媽不愛我的。

三年級的小學五一文藝匯演，我穿著最漂亮的演出服在 C 位美美謝幕，燈光落下，我看見的是我媽媽急匆匆離開的背影。

她在那一天發現了我爸爸出軌的事，回到家，我想問她為什麼不看完我的表演。

但迎接我的是一頓毒打，她把對爸爸的恨意全部發泄在了我的身上，我被她扒光衣服，她死命地掐我的胸部，我的下體。

她一邊凌辱我，一邊嘴上說著：「賤人……賤人……都給我死！全部去死！」

我嚇得哭了，哭身體的劇痛，哭媽媽給予年幼的我不堪和羞辱。

因為我不懂為什麼除了爸爸會扒我的衣服，居然連媽媽也要扒我的衣服。

從前我不明白為什麼爸爸總要執意給我洗澡，幫我換衣服，他會不耐煩地把媽媽攆出門，自己替我穿衣服。

他的大手在我的身體上游走，又揉又捏。

那時候我以為他愛我，因為他的眼神那麼亮，看起來好像很快樂。

可媽媽讓我突然明白，他們兩個人，沒有一個人真的愛我。

直到我弟出生，我才從魔爪中脫身，我媽媽不再將對小三的恨意發泄在我的身上，我的爸爸也因為有了小三，而逐漸轉移了對我的猥褻。

可誰讓我弟也是一個惡魔呢，他居然偷拍我洗澡，把我露點的照片發到了網上。

我想他們都死。

我弟十歲的時候，我第一次在我爸的房間里發現了一支體溫計，和他藏在抽屜最深處的一張「殺妻計劃」。

那張紙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如何收集水銀，多少劑量的水銀可以致死，如何悄無聲息地用水銀殺死人，人死后尸檢能否檢測出身體內含有水銀。

然而我爸終究是個沒膽的人，他舍不得我媽掙錢的本事，更舍不得這個勤勤懇懇的女人替他生養兒女。

而且這個蠢女人居然還不管他在外頭找別的女人！

多虧了我爸的秘籍，我在恨意的頂峰，學著將一滴水銀滴進我弟的奶茶杯，本意只是想給他一個教訓，因為我知道一滴水銀絕不會讓他死。

可誰知道那杯奶茶卻好巧不巧讓我媽喝下了。

之后我便將計就計，巧妙設下圈套，讓我弟弟入了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