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個天生的壞種，佛擋殺佛，我媽將他養成一個惡魔，稍有不如意，便給自己招來殺身之禍。

可在我們家，誰又是好人呢。

我爸老早前就預謀殺自己的妻子，我長大后想殺了我的親生弟弟。

我買了五支體溫計，因為不熟練，浪費了三支，只收集起來了兩支水銀的量。

然后我又買了幾支，一股腦塞進了我爸的抽屜。

那個抽屜已經被我爸遺忘，我將他的殺妻計劃換了個地方藏起，又將灌了水銀的注射器藏在他的抽屜深處。

布置好一切，就等我弟順利翻出來了我爸的殺妻計劃，以及那些體溫計和注射器。

我弟真是個狠人，他集齊了足夠致死的水銀的量，在一個月的時間里，把最愛他的媽媽成功變成了一具尸體。

他和我爸一起進門，我弟去上廁所，我爸推開我弟的臥室門，就看到自己妄圖殺害的妻子，躺在兒子的床上，僵直許久。

15

掛掉電話的第二天，我睡到自然醒。

醒來后走出賓館，我在外面的小攤上吃了一份熱氣騰騰的米線。

吃飽喝足，我才不慌不忙地回到家，我看見我的家人，我們或死或活，誰都看不清彼此。

我們都沒有想到，我媽在瀕死前給我的那張紙，真的中了一等獎。

那是我們夢寐以求的東西，我爸想靠著它飛黃騰達，我媽想靠著它揚眉吐氣，我想靠著它遠走高飛。

可那張紙終究只是一張紙了。

哪怕我弟弟在午夜將它交給我，上面沾著他和我爸的血，我也只覺得悵然若失。

我腦中的走馬燈一圈一圈變換，其中有我被父母折磨的童年時期，有被我弟弟欺辱的少年時代。

我心想，我應該感到快樂才對。

可眼淚卻不由自主地滾落。

警察最終來到了我的家。

我的媽媽被裹尸袋裹起，我在拉鏈拉上前的最后一秒，將那張價值八百多萬的彩票放在她的身上，讓一等獎隨著我媽媽一起離去。

我弟和我爸看到這一幕，面容雙雙扭曲，可不等他們制止，便被押上警車。

隨后，她接受了法醫的檢驗。

在我媽的體內檢測出了大劑量的水銀，足以致死的量。

我們都成為了嫌疑人，其中我爸的嫌疑最大，因為警察在家中搜出了他的那張殺妻計劃。

我弟弟坐在我邊上痛哭流涕，說是我指使的他，又說體溫計和殺妻計劃都是他在他爸抽屜里發現的。

他的話語顛三倒四毫無邏輯，是個人聽了都不會相信。

我在他邊上，沉默著，嘴角帶笑。

一個女警問我，他說的都是事實嗎。

我沒有正面回答，只是語氣平穩地告訴她，我的父親在我幼時曾猥褻我，我的弟弟將我的裸照散播在網絡上，我最愛的媽媽也重男輕女。

女警似乎有些震驚，她欲言又止，許久了才對我說，請你回答我的問題。

我想了想，告訴她，我從未做過這些。

案件還在梳理的過程中，我們都被銬起。

我弟的尖叫聲在我耳邊炸起，我看到我爸深深地嘆氣，臉上也是鱷魚的眼淚。

可我的內心沒有一絲波瀾，甚至覺得松了口氣。

我們一家人的結合從一開始就是一場錯誤，不在乎誰的錯更重。

我也只是在被銬起時，恍惚間，聽到那個女警察在我耳邊的話語。

她說，小妹妹，不要怕，一切都還來得及，未來會好起來的。

我微笑著點點頭，乖巧地說謝謝姐姐，我會的。

16

鐵欄將我爸和我弟與外面自由的世界隔開，我不知道他們未來會怎樣，但聽說給他們的懲罰，比我的重多了。

幸好，這個世界還是留有一絲公平的。

七日后，我一身輕便走出警局，重見外面的世界，是一個艷陽天。

光線刺眼，可我覺得無比愜意。

我深吸一口新鮮空氣，陽光把我抱了個滿懷。

我勾起唇角。

衣服內側的口袋中，有一張保存的很好的彩票。

半個小時后，我將出現在福彩中心的門口，我將帶著它，迎來我人生中的第一個一等獎。

我爸和我弟都不知道的是，那一天，我拿著我媽給我的那張紙條，買了兩張彩票。

一張，我留給了我媽，另一張，則留給了我自己。

我的演技騙過了我弟和我爸，也成功借他們的手讓自己逃出深淵。

謝謝這張珍貴的一等獎彩票，它讓壞人墜入地獄。

也讓我重獲新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