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搖晃著,卻沒有倒下,那一錘頭落在了安曉的肩膀上,她哭的幾乎背過氣去。
我迅速又往安偉肩上背上砸了好幾下,「跑!快跑!!」
安曉很聽話,雖然不知道爸爸為什麼會襲擊她,她還是聽話的跑進了暴雨里。
我不該讓她跑的。
我不該讓她跑的!
安曉失蹤了,暴雨引發了泥石流,她消失在了泥石流里。
我冒雨找了整整三天,嗓子喊的幾乎失聲,也沒能找到她。
安偉那個始作俑者命大沒死,還有臉在家里罵罵咧咧。
罵我壞了他的好事,說讓妞死在天災下,死無全尸還不如最后替他做一點事兒。
「大禾他爹說的傳聞是真的嗎?」我疲憊不堪的問道。
提起這件事,他來了勁,壓低聲音說:「是不是真的,你不都已經看到了?大禾小軍不都回來了?」
是都回來了。
我渾渾噩噩的倚著床頭睡去。
「咚咚咚!」「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的同時,我睜開了眼。
一道細長的影子穿過門縫,扭曲著映在地上。
我哽咽著喊了一聲。
「妞!!」
我猛然睜開雙眼,伸出的手卻什麼都沒抓到。
我強撐著站起身。
安曉還沒找到,不能睡,不能睡。
我走到門邊,腳步驟然一頓。
腥黃的泥水緩緩從門縫里流了進來。
浸濕我的腳底,迅速流到床前,床上安偉一無所覺,扯著呼嚕睡大覺。
他憑什麼?憑什麼睡得這麼香?
我的女兒,我的安曉,還不知道在哪受苦,他憑什麼睡得這麼香?
都怪他,如果不是他,我的女兒怎麼會失蹤?
我握著殺豬刀,踮著腳尖走到床邊,高高……高高舉起!!!
「一刀見紅,兩次磨骨,三塑菩薩金身,四呀,四呀……嘻嘻!」
細細的笑聲,淹沒在雨聲中。
——
「咚咚咚!」
我咧開嘴巴。
我的女兒,回來了。
番外
兩天前我老家因為暴雨爆發了泥石流,我爸不知道為什麼在深夜走進了泥石流里。
最后尸骨無存。
我是趕回來參加我爸的葬禮的。
棺材早早的就被封上,今天下午就會下葬。
村頭的三叔跟三嬸也來了,當時我正在往盆里扔紙錢。
三嬸突然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里面裝的不是你爸……是你!」
我被嚇了一跳,還沒回神,我媽就把三嬸拉開了,三嬸被三叔哄回了家。
我媽這才告訴我,因為前段時間三嬸的女兒意外去世了,三嬸受了打擊,就變得有些神神叨叨,讓我別在意她的話。
我本來也就沒在意她的話,瞧她在說什麼,我好好的在這,棺材里怎麼可能是我呢?
我倚在我媽身邊,斷斷續續的說道:「媽,回來的路上,我做了個噩夢,夢里三叔死了,我爸變成了個一心想殺死我的怪物。」
我媽往火盆里扔了張紙,「然后呢?」
「然后,媽總是想保護我,不過沒能護住,我還是死在了泥石流里。」
我話音剛落,我媽就拍了我一巴掌,「瞎說什麼呢?你三叔活著,你也好好的,都是噩夢而已,過去了就好了。」
我看著面前熊熊燃燒的火盆,「嗯」了一聲。
當天下午,我爸下葬,不知為什麼我心里竟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我年少時的好友大禾,是幫我爸抬棺的人。
完事后,我給他包了一個大紅包。
葬禮已經完成,我也該回去上班了。
臨走前還是是大禾跟我媽一起,把我送到村口的。
我看著大禾黑黝黝的臉,莫名其妙的說了一句話,「大禾,你已經死了。」
第二天,我收到了我媽的電話。
大禾死了。
原來,只要告訴死去的人他已經死了,他就會徹徹底底的死了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