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娃……瑞娃!」
「你在家嗎?我是于璐,找你有事!」
「開門,你開門啊!」
……
我一下子怔在了院子里。
在大門縫,泡得發白的于璐露出半張臉,又是直勾勾地盯著我看。
「開門!瑞娃!」
「把門打開!」
「我們要走了!」
「你開門啊!」
除了于璐,還有十幾張臉,都貼在大門的門縫上,這些人,都拿過血棺里的陪葬品。
12
他們拍得大門砰砰響,眼神越來越陰沉,聲音越來越大。
「為什麼不開門!」
「你為什麼不開門!」
「走!跟我們一起走!」
……
他們十幾張臉,在細長的門縫里擠成了一團扭曲變形的肉塊,拼了命地蠕動著。
我渾身悚然,不住地往后退。
就在我掉頭要跑回屋里的時候。
「瑞子!」
是我哥的聲音,陰森森的。
我一下就停下了腳步,抬頭看去,只見我哥的腦袋從一丈多高的院墻上探了出來。
「開門,哥回來了!」
我哥臉色煞白,像是涂著一層白釉。
「瑞子,哥回來了。」
他聲音妒恨。
「開門,讓哥進來。」
13
我看著門口那從上到下蠕動的十幾張臉,顫抖著搖了搖頭。
我哥臉色變得猙獰起來:「開門!給我開門!」
「砰砰砰!」
門被砸得發出巨大的響聲。
我不敢開門,我知道他已經不是我哥了!
三米多高的院墻,他一個腦袋橫在墻上,能是人嗎?
見我沒有動作,我哥又哭了起來:「瑞子,救救哥……我好慘啊,河里好冷!好黑!哥怕黑,瑞子……瑞子……」
我捂著耳朵:「別說了!哥你別說了!」
可是我哥若有若無的哭聲還是傳進了我的耳朵,不光是他,外面的十幾張臉,也都露出凄涼悲慘的樣子,哭聲細細的,讓人心里發毛。
我索性閉上了眼睛,直到哭腔越來越遠,才走到門口,順著門縫往外看去。
只見我哥領著包括于璐在內的十幾個人,一步步地向著河那邊走去。
越走越遠……直到沒了蹤影。
14
我在猶豫過后,終于還是打開了門,向著鐘叔的家里狂奔而去。
快到的時候,遠遠的,我看到他家門口站了一個瘦高的男人。男人穿著黑色的西裝,就直挺挺地站在鐘叔的家門口。
我還當又是什麼鬼怪,轉頭就要跑。
「小孩!」
突然,西裝男出聲叫住了我,他聲音很溫柔。
不知道怎麼的,我聽到他的聲音,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幫我。」
他又開口。
「幫你什麼?」我問。
他背對著我,僵硬得像是一塊木頭。
西裝男有些自嘲道:「我著了他的道。」
15
我聽到他的話,立刻就警惕起來。
「你身上……氣味很奇怪,你……見過她了?是不是?怎麼樣,那口棺材很不尋常吧?」西裝男帶著一絲疑惑,「可是不應該啊,你怎麼會還……呵呵!我知道了!是你!」
他的話莫名其妙。
但我知道,西裝男說的那個「她」是誰!
「那口古棺……」
我問。
「是鎮魂棺。」
「里面的女尸……」
「是煞!人為養成的煞!」
「為什麼要養……」
「因為這條河里,埋了一個了不得的東西。」
16
明明是一件陰森駭人的事情,從他嘴巴里說出來,卻是那麼的輕佻和隨意。
他身子好像沒那麼僵硬了,試著邁了一下腳,可是「嘭」的一聲,就栽在了地上。
我趕緊跑過去。
在他的腳下,有一根紅線,紅線束住了他的兩只腳。
我想從他口中知道關于那具女尸更多的秘密,我想知道那河里到底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我想救回我哥。
我找了個尖尖的石頭,順著那根紅線往下挖去。
很快我就挖到了一個硬邦邦的東西。
拿起來一看,是個小孩模樣的陶俑,巴掌大小,小孩全身被紅線纏著,眼睛像是被縫了起來,看著要多怪異有多怪異。
而且不止一個,我一共挖出來四個。
這東西怎麼看怎麼瘆人,而且拿在手里,沉甸甸陰森森的。
鐘叔家門口,怎麼會埋這種東西?
「這是鎮物。」
西裝男聲音有些虛弱,我這才發現,他已經站起來了。
「沒想到,現在還會有鎮嬰這種歹毒東西存在。」西裝男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不好意思。
17
他往后退了幾步,看了一眼鐘叔家,隨后從兜里掏出一個東西遞給我:「拿著它,必要的時候,你知道怎麼做。」
我腦子里已經亂成了一團,似乎有一張陰謀大網籠罩了我。
我低頭看著西裝男給我的東西,那是一只看起來像是半透明的蟬蛻。
「這個是螟蟬,別弄丟了。」
西裝男的語氣變得嚴肅起來。
我點了點頭。
再抬頭的時候,他已經不見了。
我這才想起,我是來找鐘叔的!
「鐘叔!鐘叔!」
顧不上細想剛才西裝男說的話,我使勁拍了一下鐘叔家的門。
門居然沒鎖。
我趕緊跑了進去。我還是第一次來鐘叔家,他家的院子里空蕩蕩的,彌漫著一股若有若無的香燭味道。
「鐘叔?」
我小聲喊了一聲。
仍舊沒有回應。
我走進屋里,聽到臥室傳來了一陣「嘭嘭嘭」的聲音。
像是有人在撞什麼東西。
趴在門縫上,我看到鐘叔不在床上睡著,反而直挺挺地站著地上,伸著雙手,在屋里一跳一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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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察覺到了什麼,突然停了下來,然后用力嗅了嗅。
猛然間,他就朝著我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