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越開越遠,偶經過幾個隧道。
眼前一片黑蒙蒙,那隧道像是個吃人的妖怪。
經過近六個小時的舟車勞頓,我終于到了棗崗村。
棗崗村位于離市區幾百里遠的山溝里,偏僻貧窮。
我下車的時候,天空轉為黛青色。
天快黑了。
我從遠處看,小鎮門口的大榕樹郁郁蔥蔥。
依稀之間還能看見樹上漆黑的烏鴉上下打旋。
村子里面偶爾傳來幾聲狗吠。
這陌生的熟悉感?
我心里質疑。
可是,這真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村子!
我壓著心里的不安,往村口走去。
行李箱拖在山路上發出篤篤篤的聲響。
不久,村里稀稀落落的燈火亮了起來。
我在村口找了一個住所。
「荼靡旅館」。
聽那司機說,這荼靡旅館以荼靡花出名,店長曾為心愛之人種下數棵荼靡樹。
旅館門面的朱漆已被歲月與風雨褪盡。
我哧哧地喘著氣,進了旅館。
旅館能看見的就店長和一個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
我看見那女孩,就想起我的女兒。
我的嬌嬌啊!
店長是一個豐潤的胖胖婦女。
女孩子膽怯怯地躲在她身后,不敢看我。
「一百一個晚上,支付寶還是微信?」
店長叼著一把煙,霧氣沉沉。
她涂著鮮紅指甲的手指揮向那柜臺的牌子。
「不好意思,收現金嗎?手機在路途中丟失了。」
「收的。」
我訕訕一笑,假意從包里尋找一番,才把錢拿起來,遞給店長。
錢財不能外露,容易壞事!
「小瓊,你帶她過去吧!」
店長吩咐那小女孩帶我到客房。
她帶領我到住所,遞給一串鑰匙。
「晚上別出來,聽到什麼聲音都不要管,碰到什麼不干不凈的東西可別怪我們頭上。
」
不干不凈?
她似是那俏皮搗蛋的孩子故意說著嚇人的話。
小瓊吐了吐舌頭,沖我甜甜一笑。
房間干干凈凈,設備齊全。
我放好行李,洗了個熱水澡。
便上床睡了,一夜好夢。
只是夢里老是傳來窸窣的聲音。
斷斷續續的。
像是嚼東西,又像是指甲摳門的聲音。
但是這只是夢,何必在意呢!
次日起床,我吃了早飯。
陽光普照,院子里面的荼靡花高掛枝頭,純白純白的,開得正旺。
荼蘼花?
鬼使神差地,我乍然想到。
荼蘼花的花語是末路之美。
它代表死亡之花啊!!
還有一點就是,荼蘼花一般開于四五月。
可是……
現在明明是七月份啊!
我臉色越來越難看,一股寒冷之意爬上心頭。
我正想得入迷……
手上傳來冰涼的觸感,像是毒蛇的皮。
真是怪瘆人的!
我是真的嚇一跳,連忙甩開。
我低頭一瞥,瞳孔驀然發大。
面前是一張鬼臉,皮膚扭曲地皺成一定程度,呈現出詭異形態。
眼珠子向上瞪翻出白色眼球。
撲通撲通,我心跳加快。
這面部感覺不像人臉,倒似一個可以被人揉的面團!
…………
眨眼間,又恢復了正常,原來是小瓊這丫頭片子做鬼臉嚇我。
「哈哈哈哈哈哈,膽小鬼,膽小鬼……」
她見我嚇愣住了,叉腰大笑。
隨即又麻溜地跑走到別處了。
我被一個小孩子嚇成這樣。
嗐,就挺尷尬的!
我扶了扶額頭,面色僵硬。
8.
太陽高照。
我出門,準備尋找鐵富貴一家人的下落。
「大姐,鐵富貴一家人住哪里啊?
「叔,你看看圖片,這人你認識嗎?」
…………
「鐵富貴,不認識。」
「不曉得啊,沒這號人啊!」
「去去去,我們村沒這人。」
可是?
我問了好十幾戶人家,從村頭到村尾。
他們皆搖頭,一臉迷茫。
為什麼一點信息都沒有,一點都打聽不到?
憂心忡忡,我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走著。
偶爾路上飄過幾個黑影,我仔細一看。
是黑貓。
口渴難耐,我看見這附近有一個院子。
院子靜悄悄的,門檐下掛著幾串臘肉。
院子旁邊的菜田里,依稀可見人的身影。
有一個婦女似在菜田干活。
「大姐,可否討一杯水喝喝……」
那婦女不回應我。
我漸漸走近,發現她彎腰埋頭磨著刀。
那沙拉沙拉的磨刀聲讓我心里微微發怵。
「大姐,你……」
我話音未落,只見婦女起身,手一揮。
她背對著我,我看不清她,只能看見那快速的動作。
她到底在砍什麼?
電光石火間。
就連菜田種的莧菜菜葉上都染了那斑駁的鮮紅。
我目瞪口呆,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婦女似乎聽到了動靜,遲疑地回頭。
那點點鮮血連她黃斑粗糙的臉上都濺到了。
她臉上肌肉微微顫動了一下,嘴角揚起詭異的弧度。
她手里還拿著那刀。
那鋒利的刀尖正對著我!
9.
空氣中血腥味四溢。
「你……」
我眼皮一直在跳,不由后退好幾步。
心里大叫不妙。
「姑娘,嚇到你了吧!我擱這殺雞呢,你別怕。
「不過啊,我們這村子已經好久沒有人踏足了。」
那婦女連忙放下刀。
雞?
我連忙朝那菜田一瞟。
還真的!
那雞眼睛還是睜開的,脖子被割斷了,雞毛上粘著血。
可是雞的殺法是這樣嗎?
但是心里輕松不少。
「沒事,大姐,我來討一杯水,路上口渴。
」
她引我進屋。
原來她叫田三嬸,殺雞是為了給她剛懷孕的媳婦補補營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