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身材矮小的老婦人給我倒了杯茶,我接過茶杯,點頭致謝,問道:「這位是……」
「哦,我親戚,」張琦琳有些焦急,她目光期盼地看著我,問道:「是調查有什麼進展了嗎?我兒子找到了嗎?」
章家瑞有些尷尬,而我坦然道:「是這樣的,警方已經立案失蹤了,正在盡力搜尋。我們這次來呢,是為了了解一下關于所謂『人頭狗』的傳言……」
張琦琳猛地站起來,歇斯底里地沖我吼道:「那不是傳言!我說了多少遍了!你們就應該去查那個女人家!為什麼不信我?!為什麼!!」
章家瑞被嚇了一跳,茶水都潑出來了;張琦琳的丈夫更是不敢吭聲,他滿面愁容地縮在沙發角落,一言不發。
房間里不停地回蕩著張琦琳的嘶吼聲、怒罵聲……她原有的熱情與平靜只是偽裝出來的假象,兒子失蹤,她心急如焚,精神已經瀕臨極限。
不管我說什麼,她都會反駁我為什麼不去查那個女人,質問我為什麼要問來她,甚至懷疑警方和那個女人是一伙的。
我好不容易安撫了她的情緒,張琦琳這種狀態,我根本問不出什麼有效信息,我只能請男主人出來私下聊聊。
至少他看起來還比較冷靜。
4.
男主人叫李嘉偉,在問及人頭狗事件后,他點了根煙,滿面愁容地說道:
「所有住在這個小區里的人都說,我們的孩子在那個女人手上,被……被剝了皮,做成了狗。但我去找過那個女人,去她家里搜過,她確實養了一只博美犬,但在我孩子失蹤之前,她就養著了,孩子不在她那。」
聞言,我有些疑惑,問道:「那既然如此,為什麼您妻子依舊堅信孩子在死者家中?」
李嘉偉夾煙的手指抖了抖,他嘆了口氣,「因為我們在她家看到了很多……不好的東西。她似乎真的會一些,一些超自然的力量,因此我老婆覺得,是她用什麼特殊的方法把孩子藏起來了。」
「鬼扯。」章家瑞哼了一聲。
我拍了一下他的后腦勺,讓他別亂說話。
此刻,我終于明白居民們抵觸情緒的來源。
本地警員在調查后,沒有相信這些信息——這無可厚非,換作是我來,我也不會相信——但也正是因為警方的不信任和不作為,讓小區居民們產生了抵觸情緒。
最終,也就導致了居民們動用『私刑處決』的慘烈結果。
這時候,我也接到了組員的電話,先前他們被我派去搜查死者的居所,現在也該有結果了。
「喂,怎麼樣了?」我問道。
「頭兒……出了點情況,可能要您親自過來一趟。」組員的聲音十分不安。
我和章家瑞對視一眼,連忙往死者家中趕去。
到地方后,我不用問,就知道是哪扇門……死者家門口,貼著破舊的對聯,中間掛著一個八卦鏡,左右兩邊還吊著個大紅燈籠,乍一看就跟港片里的恐怖公寓似的。
組員幫忙開門,我進去后換上了鞋套,里面漆黑一片,調查員打著手電筒亂晃。
「怎麼不開燈呢?」
我摁下了門口的電燈開關,下一刻,逼仄的房間里,亮起猩紅色的燈光!
「臥槽!」章家瑞給嚇了一跳,手都摸到腰間了。
我抬頭看向客廳的燈泡,問道:「這燈是怎麼回事?」
「所有燈都被拆卸改裝過了,全是紅光波段,」組員解釋道:「紅光太過干擾視線,不利于調查,所以我們就干脆關上了燈。
」
「那為什麼不開窗?」我問道。
「這個房間……沒有窗戶。」組員說道。
5.
話音剛落,我就聽到旁邊的章家瑞抱怨道:「這什麼味兒啊?什麼東西臭了麼?」
我吸了吸鼻子,也聞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
有點化學制品的刺鼻味,又帶著一股腐臭的臭魚味道,混雜在一起直沖鼻腔。
我心里有不好的預感,詢問組員道:「不是說出了點情況麼?」
「頭兒,跟我來。」組員說道。
我和章家瑞跟在他身后,往房間內走去。這間房的戶型很奇怪,很深,但很狹窄,像是一條逼仄的走廊,客廳和廚房在走廊兩端。
在一片黑暗中,我們打著手電,進了廚房,這里面的裝飾比外面還要夸張,到處都貼滿了黃色的符咒,上面用朱砂畫著意義不明的咒語。
一些形似御守的玩意,懸在半空,到處都掛著鈴鐺,不小心輕輕一碰,就響起一片叮叮當當的聲音。
組員走到一個老舊的冰箱旁邊,冰箱邊緣貼滿了黃色的符咒,像是封條一樣,只不過現在已經被撕開了。
他打開冰箱,一股濃烈的腥臭味撲面而來。
章家瑞驚叫出聲,而我也瞪大了眼。
只見冰箱里,躺著一張人的臉皮!
組員語氣沉重,說道:「我吩咐過他們別亂動,只切片取了一點樣本,所以大部分一直保持著原樣。剛剛檢測結果下來了,這是真的人皮……」
「對比過 DNA 了麼?」我忍不住皺起了眉頭,湊過去打量。
這張人臉皮栩栩如生,連嘴唇都完好無損,就好像是一件精致的工藝品,被人輕輕地從臉色剝了下來。
「對比過了,」組員說道,「這是……死者的臉。
」
房間內頓時陷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