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青青,你覺不覺得這里的灰塵有些大……」
我「嗯」了一聲,確實灰大,常年沒有人住,棉絮都有些潮濕,我們只是簡單掃了下地,空氣中還是散著許多灰塵。
譚柳從床頭的包里摸出一瓶噴霧,對著上空狠狠噴了幾下。
她縮進被子里抱著我,這樣暖烘烘的氣氛很快就勾出了睡意。
我睡得很死,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沉過了,早上醒過來已經快十點了。
我是被兩個人的說話聲吵醒的。
我打開門就看見劉盼盼皺著好看的眉眼,跟譚柳抱怨什麼。
7.
譚柳一邊安撫她,語氣也有些著急:「再找找,一邊找,一邊打電話,沒事的。」
「怎麼了?」
我頂著睡得亂糟糟的頭發出了門,劉盼盼看過來,手里還緊緊捏著手機。
「青青,朋文不見了。我早上起來去他房間,發現他人不見了,電話也打不通,找了快一上午了。」
這個消息來得突然,我突然就想起昨晚的窗簾,還有窗戶外仿佛凝滯的漆黑,最后外婆說的話回蕩在我腦海。
「不要踮著腳走路。」
劉盼盼是不信這些的,她只是拜托我們都出去找。
譚柳素來膽子小,她想跟著我一起。
劉盼盼皺眉思考了幾秒鐘,「他平常就愛跟我開這樣的玩笑,會不會是躲起來嚇唬人?」
我心里有些慌,總覺得哪里怪怪的。
「不然我們先在附近找一找、問一問,說不定有人看見他了。」
我們村留下來的年輕人很少,大多是上了年紀的老人,好在最近小長假,村里人多了些。
我讓劉盼盼留在家里等,萬一張朋文真的是惡作劇,等會兒張朋文回來了,她好告訴我們一聲。
我和譚柳兩個人去周圍的鄰居家問問。
隔壁家只剩一對老夫妻,兩人坐在臺階上曬太陽,我問有沒有見過一個年輕男孩兒時,他們都只是搖搖頭。
剛要轉身離開,老奶奶叫住我。
她還記得我叫青青,她曾經跟外婆很要好,經常在一起說話。
我轉身看她,外婆的臉突然就出現在我眼前,外婆生前對我很好的。
看見和她相熟的人,我心底絲絲縷縷的思念都鉆出來了。
「杜家女兒怎麼鞋子跟兒這麼高,可不能踮著腳走路哦……」
8.
這話一下子將我拉回了昨晚的場景,張朋文踮著腳走路的動作,在我記憶里變得僵硬。
譚柳也像意識到什麼似的,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奶奶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板著臉看著我的鞋。
我的鞋跟也就三點五厘米,實在算不得什麼高跟,可奶奶的表情看得我心里發毛。
譚柳顫顫巍巍地拉著我的胳膊,她的手心已經滲出冷汗,我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一層層冒起。
我吞了口唾沫滋潤干澀的喉嚨,然后和譚柳拉著手一路跑回家。
劉盼盼看我們著急的模樣,連忙跑過來,「怎麼了?你們怎麼這麼著急?」
譚柳還沒喘過氣,「盼盼,我覺得張朋文是不是因為……昨晚……踮著腳走路了?」
劉盼盼明顯一愣,她似乎沒想過這點。
我們三個人坐在門口調整呼吸,心緒雜亂。
我想著外婆所說的禁忌,難道是真的?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張朋文的電話仍然沒打通,眼看天就要黑了,暗沉的天空層層下壓。
我環顧四周,仔細思量著還有哪里沒有找過。
我的目光落在通往后山的小路上,譚柳和劉盼盼對視一眼,點了點頭。
只有這個方向的路沒有走過,我們一開始都覺得張朋文是惡作劇,或者去周圍跟鄰居聊天。
他很健談,在和劉盼盼在一起前,這張嘴也是哄得不少女孩兒春心萌動。
我們走上那條路,心里滿是忐忑。
我們越往深處去,越是陰冷,柏樹密密遮住上空,偶爾還有野雞扇動翅膀的聲音。
「快看!」譚柳突然指著前面驚叫。
我和劉盼盼同時扭頭看過去。
9.
只見她指著土溝里的一只鞋,劉盼盼微張著唇,滿臉不可置信。
我也認出來,那只鞋是張朋文的,我之前見過他穿這只運動鞋。
我的心臟不住地往下沉,外婆的話又回蕩在腦海里。
「不要踮著腳走路!」
「青青!」
我猛地一個激靈,譚柳站在前面疑惑地看著我。
劉盼盼背對著我們往前走,她很擔心張朋文,焦急地往里跑。
劉盼盼跑的方向是一片墳山,她看都沒看周圍一眼,焦急地往那里跑。
就像是……知道張朋文在那里一樣。
我和譚柳跟在后面,遠遠看見劉盼盼癱坐在地上,尖叫聲穿透了我的耳膜,驚飛了樹枝上的野雞。
一座無人祭拜只剩下土包的墳,埋著張朋文的半截身子。
張朋文下半身被埋在墳包里,劉盼盼嚇得腿軟坐在地上。
我和譚柳也嚇得不輕,我壯著膽子靠近探了探他的鼻息。
溫熱的吐息灑在我手指上,我才松了口氣。
「盼盼,譚柳,快來幫忙把他弄出來。」
她們兩人回過神后趕緊來幫忙。
我們將旁邊的土刨開,張朋文渾身冰涼,如果不是我探了呼吸,幾乎就要以為這是一具尸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