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散的土埋至他的大腿處,他整個人以一種詭異的姿勢穩穩立著。
我們將他刨出來后,平放在地上,他沒有穿鞋,他的腳像跳芭蕾舞那樣踮著,僵硬無比。
打了 120 后,救護車來得很快。
張朋文遲遲沒醒,我既害怕又愧疚,小心地拍拍劉盼盼的肩膀。
畢竟是在我家出的事,我張了張口,安慰的話沒說出口。
10.
劉盼盼握住我的手,「不要道歉,又不是你的錯,是那個禁忌。」
譚柳這時也拍拍我的肩,「是啊青青,你不用自責,是因為張朋文踮腳了。」
我有些迷茫,因為外婆的話,我一直害怕這個禁忌,可從來沒覺得會成真。
如今受害人就躺在這里,我也不得不承認,外婆說的是真的。
鎮上的醫療資源不比市里,醫生沒查出什麼問題,我提議先將他送回市里的醫院。
譚柳拉著我的胳膊,「不一定是醫療的問題,他踮腳走路了。如果要弄醒他,是不是要先搞清楚這個禁忌是什麼意思?」
劉盼盼覺得她說的話有道理,點頭看向我,詢問我的意見。
我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張朋文,他的腳尖還僵硬地豎著,于是我同意了譚柳的說法。
想了半天,要搞清楚這個禁忌,我只能去問知情者。
我們找到鄰居奶奶的時候,她正在跟老伴兒一起喂貓。
鄰居奶奶姓王,我們村大多數人都姓王。
「王奶奶,為什麼不能踮著腳走路啊?」
王奶奶像沒聽到似的,只顧著撓貓的下巴。
我和劉盼盼對視一眼,我想起來埋張朋文的墳包,「奶奶,知不知道后山那座沒人祭拜的墳是誰的?踮腳是不是和他有關?」
王奶奶撓貓下巴的手一頓,嘆了口氣,眼里還帶著些恐懼,然后講起了一個故事。
我們村里曾有個城里來的漂亮女人,最喜歡穿高跟鞋。
那會兒村里的王德壯總收到別人艷羨的目光,覺得他出去打工竟然能娶有錢人家的姑娘,有出息。
11.
王德壯長得白凈,從小就討十里八村的姑娘喜歡,惹了一身桃花債。
王德壯有一門娃娃親,那個女孩兒和他青梅竹馬,從小嘴里就掛著要和王德壯結婚這樣的話。
他帶回來的那個姑娘性格好,和王德壯的「青梅」關系處得很好,「青梅」最喜歡她那雙高跟鞋。
「青梅」用藏在心里的渴望,偷偷踮著腳走路,假裝自己也有一雙高跟鞋。
這樣的心思不久就被人發現了,有人嘲笑她不自量力,怎麼能跟城里姑娘一爭高下。
她媽媽覺得丟人,為什麼偏要去羨慕一個城里人。
「不要踮著腳走路!」
王奶奶斷斷續續吐出這些話來,我盡力將這些信息匯集在一起,想找出事情的真相。
「那后來呢?踮腳走路到底怎麼了?」
王奶奶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什麼人會踮著腳走路?當然是被鬼上身的人!」
她的話鋒轉變得突然,我被嚇了一跳,搓了搓手臂讓雞皮疙瘩消散。
「那這個鬼……是誰啊?」
我問出這個問題,大家都是一愣,好像沒人想過這個問題。
城里姑娘愿意跟王德壯來村里,自然也是愿意跟他結婚的。
總有女人為了愛情奮不顧身。
「青梅」當然是傷心不已,有些人既看「青梅」的笑話,又對王德壯嫉妒不已。
城里姑娘出了意外從崖上掉下去,摔死了。
12.
我們聽到這里都震驚地捂著嘴,從彼此的眼神里看出都覺得這摔得太詭異。
后來那個「青梅」偷穿城里姑娘的高跟鞋,就被上身了。
奶奶面露驚恐,「城里來的那個姑娘死得太慘了,冤魂不散,上了穿她鞋的人的身!」
「那是怎麼知道『青梅』是被上身了?當時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她拿著砍刀殺了人啊,她那會兒都跟王德壯結婚了,孩子都有了,拿著砍刀在村里到處砍人!那個男的被她砍得血肉模糊,當時都沒人敢動一下。醫生還說她是精神疾病,分明就是有鬼!」
奶奶說有鬼的時候,瞪著的眼睛里全是驚恐,干枯的手激烈地顫抖。
她顫抖的指尖緩緩上移,指尖指向我身后時我猛地一抖,和譚柳尖叫著抱在一起。
我們回過身去看,發現什麼都沒有后再回頭,奶奶已經進門不再說話了。
再問奶奶,她就一個字都不說了。
劉盼盼執意要去醫院陪床,說等張朋文病情穩定下來再回市里醫院。
我和譚柳待在家里,也好給她送飯。
睡到半夜,我被譚柳要水的聲音吵醒。
她額頭有些發熱,我下意識看了看她床下的鞋,是平底鞋。
我將她扶起身來,去她的包里找藥吃,她說這就是養生的藥,上面的字我也看不懂。
客廳黑漆漆的一片,我著急拿藥就只開了手機電筒。
我翻了半天,夾層的照片讓我后背發涼。
我揉揉眼睛,仔仔細細看了一遍又一遍,照片的內容沒有絲毫改變。
這是張朋文和譚柳的親密合照。
我和譚柳住一起這麼久,沒有聽過她有什麼男朋友之類的消息,為什麼會和張朋文有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