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一千年了，他要是想找你，早就找到了。

「可你們一千年都沒有相遇，那就說明，他早就把你忘了。」

劉玥被我氣得不輕，臉上松弛下來的皮肉，也跟著發抖。

「你怎麼就不承認呢？趙懷安，他不愛……」

我話還沒說完，劉玥就沖到我面前扯住了我的衣領。

「張嘉佳，你活得不耐煩了？」

我沒有理會她，而是鉚足了勁用腦袋撞她的胸口。

和我想的沒錯，隨著容貌的衰老，劉玥的各項身體機能也在不斷下降。

我這拼盡全力的「鐵頭功」總算是把她撞倒在了地上。

14

我和凳子死死綁在了一起，怎樣都掙脫不開。

只得傾斜身體，帶著凳子一起往前爬。

「咳咳……」

「張嘉佳，你給我……等著。」

劉玥嘶吼的聲音從身后響起。

我不敢回頭，用盡各種方法連滾帶爬往門口去。

就在我距離門口只剩下一米不到時，腳踝突然被一只冰冷又粗糙的手死死拽住。

我被劉玥急急地向后拖去。

臉貼在地上，擦傷了很多處。

我絕望地看向門口，笑出了眼淚。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我就能出去了。

劉玥被我逼瘋了，剛剛那些話戳中了她心底不可言說的痛處。

她似乎都快忘記了我對她的重要性，狠狠地掐著我的脖子，手上青筋暴起。

「救……」

我想呼救，嗓子里卻發不出一點聲音。

我不可控制地往上翻著白眼，連呼吸都快停止了。

「啊！」

茫然間，我聽見一聲慘叫。

掐在我脖子上的手松開了，劉玥倒在了地上。

「嘉佳！」

是趙焱的聲音。

他來救我了。

15

趙焱將我抱在懷里，緊張地詢問：

「你還好嗎？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不舒服？」

我抵在他的肩膀上，哭得很兇。

「趙焱，我差點以為自己就要死了，我好害怕。」

趙焱寬厚的手掌輕柔地撫摸著我的后背，柔聲安慰。

「我的錯，是我沒有保護好你。

「嘉佳，我不會讓你有事的。」

這時，躺在地上的劉玥忽然站了起來。

「懷安哥哥。

「我終于找到你了。」

劉玥看著眼前的趙焱，驀地紅了眼眶。

想要伸手觸碰，卻又不敢。

「懷安？」

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聽到的。

與我一樣疑惑還有趙焱。

他看著滿眼深情的劉玥，渾身不自在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爺爺的名諱？」

「爺爺？」

劉玥有些不可置信地重復著趙焱的話，情緒陡然變得激動起來。

「懷安哥哥，你為什麼要騙我？

「你以為你變得不太一樣了，阿渺就會忘記你嗎？

「阿渺永遠不會認錯你的。」

她焦急地朝著趙焱走去，因為秘法的失效，腿腳有些不大利索，沒走幾步就摔倒在了地上。

劉玥抬眼看向趙焱，期望對方能夠像自己的戀人一樣，關心她愛護她。

可惜趙焱沒有，他就像一個路人，不為所動。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劉玥笑了。

只是這笑聲里多了幾分凄涼。

我這才發現，她的容貌再次出現了變化。

頭發大把大把地掉在了地上，僅剩的幾縷也變成了雪白。

臉上的皺紋就和老樹皮一樣，密密麻麻，眼窩深深地凹陷下去，獨留兩個眼球凸出，牙齒也迅速地脫落。

「劉玥，劉玥。」

她的耳朵也不好了，趙焱叫了好幾聲，也沒聽到。

最后趙焱拿出一塊刻著「渺」字的玉佩遞到了劉玥眼前，平靜道：

「這是我爺爺的玉佩，他老人家已經走了很多年了，不知道你和他之前經歷什麼，但我知道，爺爺他，絕不會為了一己私欲害人。

」

趙焱的話不知道劉玥聽見沒有，她只是顫抖著拿起玉佩，放在懷里看了又看，像珍寶一般。

她喃喃道：

「沒忘了我就好。

「沒忘了我就好。」

劉玥眼睛瞇成一條縫，看看趙焱，又看看我。

飽經風霜的臉上出現了一抹淺淺的笑意。

「懷安哥哥，如果這是你想要的，我成全你。」

16

劉玥好像想通了。

她不知為何，突然承認了趙懷安已經離去的事實，不再對著趙焱逼問，而是拿著玉佩痛苦的哀號：

「懷安哥哥，你把阿渺害得好苦，好苦。

「我等了你整整一千年，你卻早就與別的女人娶妻生子。

「多可笑啊！」

緊接著，劉玥拖著沉重的身體，顫顫巍巍地爬向祭壇中央。

她點燃了火把。

僅僅一秒鐘，周圍的柴火就立刻燒了起來。

「劉玥。」

我情不自禁地叫出口。

她好像聽到了，回頭看了我一眼。

以及……我身旁的趙焱。

趙焱神情悲涼，抱著我的雙手都在不自覺地微微顫抖。

我看著那熊熊烈火，又想起劉玥那千年的等待。

人生自是有情癡，此恨不關風與月。

面對這樣的場景，任何人的內心都會不免有所觸動。

屋子里濃煙滾滾，嗆得人流眼淚。

最后，趙焱帶著我離開了那里。

17

出去后，我才知道，原來那根本不是一個房間，而是一個地下室。

入口就在宿舍樓旁的花叢里，剛好是監控的盲區。

難怪趙焱報警后，警察也找不到我的去處。

「張女士，今天的事，需要您跟我們回警局做個筆錄。」

一個年輕的警官對我說。

我還沒來得及回答，趙焱就開口了。

「王警官，我女朋友她受了驚嚇，而且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明天一早我陪她去，您看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