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當時那股危險的味道是什麼了,1 到 3 號游客已經安全落地,4 到 13 號游客掛在空中,14 號到 20 號游客還在跳樓機座椅上。如果想要一次性殺死盡可能多的人,那一定會對 4 到 13 號游客動手,這才是死亡游戲的最大機制。
然而還不等我細想,下一個游樂項目的燈光就亮起來了。
終于來了。
最終的大戲,游樂場的王牌設施。
過山車就在我們前方。
8
「我們只有 10 個人了,如果能活著完成游戲,每個人都可以分到 100 萬,這已經是筆巨款了。」走向過山車的時候,紅發帶如此提議道。「所以最后一關我們一定要好好合作,一起活著離開。」
「大哥說得對。」紅發帶的左護法——一頭黃毛的年輕人說,「要是死在最后一關那可太不劃算了。」
人群中響起稀稀拉拉的附和聲。
「從前面 4 個項目來看,每個項目都會死人,所以他的提議根本就是不可能。」程序員低聲對我說,這一舉動卻被右護法裸男——只穿了一件衣服的他已經在跳樓機上把衣服當繩索用掉了——看到了,氣勢洶洶地走過來:
「那個四眼狗,你在說什麼?有什麼意見大聲說出來,大家好歹也算是共同經歷過死亡的同伴了吧?」
「我是說,這個意見很好。」程序員有些退縮。
「好了好了,大敵當前我們自己人一定要團結一心,」紅發帶擺擺手結束了這起小爭端,「深呼吸,準備上吧。」
紅發帶選了靠近中間的座位,從安全角度來看這確實是最優選,因為不論前后方出現什麼危險,他都有緩沖反應的時間。
但相比不知會在何處出現的危險,我更怕高。
來游樂場之前我查過攻略,過山車最后一排的體驗感才是最恐怖的,第一排則相對最不恐怖。尤其是在陡坡段,往往第一排開始下降時,最后一排還在爬坡,此時的速度并不快,第一排乘客也有緩沖時間;等最后一排也爬到最高點,開始全速下降時,第一排其實已經下降一段路線了,沖擊感遠不如最后一排乘客來得強烈。
對結衣,我不用解釋這麼多,看到我走向第一排時,她自然地跟上。程序員和裸男坐在第二排。
過山車出發了,先是一段緩慢的爬坡,當車廂爬到頂點時,我不由自主地閉上眼睛,但當聽到耳畔結衣大口的呼吸聲,便又強迫自己睜開眼睛——如果我不注意觀察前方的危險,又怎麼能保護自己、保護結衣呢?
車廂以近乎垂直的角度俯沖,第一個大回環,第二個大回環,我感到腦袋充血、脖子生疼,終于還是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尖叫聲混雜著呼呼的風聲從耳畔掠過,我感到又經歷了至少一個大回環和急彎,車廂的速度終于慢下來了。
我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身處森林之中,前方是一段平緩的軌道,巨樹在昏暗的月光下發出幽深的光芒。
富島游樂場已經被我們拋在了身后,車廂駛進了游樂場后方的山地森林之中。
獵人把游樂場的范圍擴大了數十倍,而受驚的獵物,還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危險等著自己。
「你說森林里會不會又跑出來什麼怪獸?」
「這些樹會不會突然動起來,把我們殺死?」
「過山車哪有這麼長的軌道,是把過山車和鬼屋結合起來了嗎?前方多半有鬼。」
人們在謹慎地討論著。
說話間,車廂駛入一個矮人主題礦洞,軌道兩邊是一些揮舞著斧頭砍切礦石的矮人雕像,我時刻警惕著矮人突然活過來,把斧頭砍向我們的腦袋,但這一幕并沒有發生。
而緊繃的神經讓我注意到了另一個訊號,車輪與軌道的摩擦聲,除了來自腳下以外,還有一段來自后方的回聲。
「你聽到什麼怪聲了嗎?」我問結衣。
結衣扭頭朝后望去,突然她的瞳孔似乎放大了好幾倍:一個單節小車廂從彎道處出現,正在追趕我們。車型上坐著的那個人,左手拿斧頭,右手持電鋸,在半空中狂亂的揮舞著。
說他是人也并不恰當,因為他沒有腦袋。從那身亮黃色的上衣依稀可以辨認出,他正是與我一同進入游樂場的聒噪主播。他的腦袋在第一關海盜船上就被切掉了,此時卻「復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