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時在書架邊閑逛。
是真的閑逛,他不找書,只隨便把整排書名掃一眼。
有時在座位上看風景。
是真的看風景,他看起來并不是在發呆,是很認真地觀察窗外的景色。
有時在紙上寫寫畫畫。
但向晚不知道他在寫些什麼,畫些什麼。
向晚看到這個人,像路上見到朋友一樣,習慣性地微笑了一下。
然后她才想起來人家并不認識自己……
看不見我、看不見我……向晚尷尬地內心碎碎念。
那個人愣了一下,微微低頭,快步離開了。
「呼……」向晚呼出一口氣,幸好他沒注意到。
可她不自覺地望向那個人離開的方向,而且產生了一種奇怪的錯覺。
就像考場上做題時突然忘掉了重要的知識點的感覺。
明明很熟悉,卻一點兒也想不起來。
讓向晚沒想到的是,那個人居然折了回來。
「同學,你是不是沒有帶傘?」那個人走進棚子,問,「我正好要去安原大學研究生院附近,需要我送送你嗎?」
向晚歪頭。她記得,應該沒有說過自己要去哪里吧?
「嗯……你的外套是研究生院的院服。」那個人好像知道她在疑惑什麼,解釋道。
院服是校內學生設計的,外面的人一般不會知道。
很有可能,這個人是校友。
本來這種情況下向晚是會禮貌拒絕,然后自己等雨停的。
但是她今天有點不受自己控制。
「好啊,那就麻煩你啦。」就好像腦中的那種錯覺在控制她。
一把傘下兩個人的距離,是親近但不冒犯的距離。
雨水從不同的角度落在傘面上,噗噗簌簌的。
向晚第一次覺得水滴聲像樂隊的雙踩一樣,像令人心跳加速的鼓點。
可能傘下有人在心跳加速,但是對方卻不會感受到。
這段路很短,也有可能只是感覺上路太短。
「我就送你到這里可以嗎?」兩個人走到研究生院的正門前,他問向晚。
向晚點頭。
向晚看著他。
不知道為什麼,她的腦海中不合時宜地冒出一串數字。
好像是一個,電話號碼?
這時,那個人笑著揮了揮手,轉身。
向晚鬼使神差地撥打了突然飄進腦海的電話。
那個人還沒走遠。
他的手機響了。
一段溫柔、純凈得能讓人頃刻流淚的純音樂響起。
那是久石讓的《The Rain》。
這首歌一直躺在向晚的失眠歌單里。
但是她其實沒有看過這首歌的電影。
她不記得自己是從誰那里知道這首歌的。
她只記得,那天她追了出去。
她追上了那個人,問:「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