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大狗狗，在想什麼啊。」

我微笑地看著女友，喝完了牛奶。

奇怪的是，那個晚上，我隱約記得一些片段，比如女友抓著我的雙手拖拽，還有她撫摸我的腹肌。

那之后，我還是每隔幾天『被喝』一次牛奶，但意識卻越來越清醒。

我寄了一粒膠囊給同學，讓他幫著再查查。他開玩笑說，有女朋友的人了，還要去禍害哪家的姑娘。

我笑不出來。

隔了一天，同學回復說在意大利的本地論壇上有說明，一旦攝入量過多，便會產生抗體，藥效會變弱很多。

當天晚上，我依舊喝了女友給的牛奶，意識卻格外清醒。

我感受到她滾燙的皮膚，顫栗起來的毛發，她吻我脖子時，嘴唇像個發燙的火球。有液體滴在我的身上，就像小尖刺扎入我的肌膚。房間里生出類似福爾馬玲的味道。

在她親吻我腰部時，我本能地抽動了一下。

該死！

女友停下來了。

我忍住睜眼的欲望，強迫自己呼吸穩定。

如果女友知道我是假裝的，那麼她有戀尸癖這件事便會徹底暴露。

即便我說自己并不在意，她也不會相信，她肯定覺得我已經把她當做了一個性變態者。之后的相處，如果我冷漠，她會覺得我忌憚；過于熱情，她會覺得我是在安慰她；如果當玩笑一樣提一嘴，她會覺得我虛偽做作，刻意迎合。

這并非我夸張，她目前之所以待業在家，只是因為在廁所偶然聽到主管和上級的對話，就那個只會在男人面前哭哭啼啼的園園？你確定把這個項目交給她？你確定？

職場上這類事并不少見，雖然之后我有找過她的上級想談談，卻沒見到人，園園也不愿再去上班。

所以事情一旦戳破，我們之間就永遠會有一根刺，再也沒回到從前。

又過了小一會，女朋友一丁點兒的動靜也沒有了。我睜開一條縫，發現她在我旁邊睡著了。

睫毛微微翹著，像一尊無暇的天使。

03

是該停手，和女友好好溝通下，還是繼續這種生活。

這讓我感到糾結。

可之后發生的事，讓我的選擇產生了傾斜。 yƶ

「大狗狗你知道麼，我第一眼見到你時，就喜歡上你了。算你識相，主動追的我了，你要是不追我！噗，你死定了！」

「其實我喜歡聞游泳池里的濾水味道。」

「其實我不是那麼喜歡小貓咪的，但我知道，你們這些臭直男都喜歡女孩子喜歡貓，所以咯......」她在我耳邊輕喊，「因為你喜歡，那，我也喜歡。」

「大狗狗，你知道嘛，我好喜歡好喜歡你。別離開我。」

大概是因為我是最好的『聆聽者』，在裝尸體的這段時間，女友說了很多平日里不會說的話。

雖然知道這麼下去不是辦法，尤其是白天醒來會腰酸背痛，可看到她的睡顏后，我覺得一切都是值得的。

為了聽到更多她對于我的愛，那些可愛的小秘密，我在網上找了很多尸體的照片，閉上眼，想臨摹那種狀態。

生和死的界限到底是什麼，即便在上班，腦子里也偶爾會冒出死尸的臉。

某次會議室里，七八張椅子都坐滿了人，總監在說請哪幾位 KOL 做廣告投放，我在看手機里的尸照。

我觀察著同事們的狀態，生者和死者貌似相差不大，可即便是睡眠者和死者也還是可以一眼辨認出來。

看著大家的唇槍舌劍，我發現區別很大一部分來源于嘴唇。

死者的嘴唇并不會呈現飽滿的淡紅色，而是和蒼白的皮膚融為一體。唇線也是淺淺的一層，消失在肉色中。

我偷偷按亮了手機屏幕，上面顯示的是躺在水晶棺中的圣安東尼奧女王，一個東歐小國的皇室，她的唇被入殮師畫過，格外鮮亮。宛如活人一般。

「小張，你看什麼呢！」

我猛地抬頭，發現所有人都在看我。

「我沒......」

總監：「最近總不在狀態，我沒點穿，你心里沒數！？」

我心跳不止。左手伸在桌子底下，正握著手機。

總監眼神逼人：「一直在看手機，資料肯定都在手機上，來，給我們展示一下唄。」

我握得緊緊的，本想使一些小聰明，在拿上來時，把后臺偷偷清掉。但幾道目光注視下，我根本沒有出手的機會。

就在這個時候，坐在我后座的實習生的手機響了，她的手機『啪』的一聲摔在地上。

實習生撿起手機，用手捂住電話：「不好意思，是王總打來的，我先回一下客戶。」

所有人看向走出會議室的她，趁著這段時間，我清空了后臺，切出了工作群。

總監回過神，走到我身邊，掃了一眼。

「和設計部的人什麼時候不能聊？先把精力放在會議上。」

  微信界面剛好是之前和設計部對接的修改內容。

我深深吐出一口氣，這關過了。

事后，我請了實習生一杯星巴克，她是我帶出來的。

「打電話那招真聰明。」

「那是......和園園姐聊天呢吧，開會就開會，要膩歪，回家膩歪啊。」

「別的事兒。」

「師傅，你最近沒事吧。

」

我問怎麼了，她說我看起來整個人都很虛弱，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