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時間,我都沒怎麼跟他說話。
晚上兩個人躺在床上,他像往常一樣低頭吻我,跟我說晚安老婆,我愛你。
然后就睡了。
我累了一天,也挺困的,幾乎是倒頭就睡。
可睡到半夜,我朦朦朧朧間,被一陣呼喊聲吵醒了。
「老婆!救救我!」
「老婆!我是陳航!快救我!」
我立馬清醒,一屁股坐起來,發現聲音的來源就在枕邊。
是陳航發出的呼喊!
他閉著眼睛,眉頭緊皺,滿頭大汗,像是做噩夢的樣子,嘴里一直在喊:「老婆,救救我好嗎?老婆,快救救我!」
我搖了搖他的胳膊,「陳航,醒醒,你做噩夢了。」
可他依舊眼睛緊緊閉著,順勢抓住我的胳膊,像是抓住什麼救命稻草。
「老婆,救救我,我好冷,我快喘不動氣了,你在嗎?老婆你回答我……」
我越聽越覺得不太對勁,仿佛他身體里有另一個人在向我求救。
我試著趴在他耳邊回答:「我在,老公,我是徐怡。」
「老婆,救救我,這里好冷,好黑,我出不去,你來救救我好嗎?」
我急忙問他:「好,那你告訴我你在哪里,發生了什麼,你告訴我我才能救你啊。」
他的呼喊聲越來越微弱,呼吸卻越來越重。
「我就在……」
突然,他安靜了下來,連呼吸都聽不到了。
我追問:「你在哪里啊?」
這時,床上的陳航突然睜開了眼睛。
我和他四目相對。
他的表情變得異常陰冷、凝重,似笑非笑地問我:「你在跟誰說話呢,嗯?」
6
他整個人散發的狀態,都跟剛才睡夢中向我呼救的人完全不同。
剛才發生的事,他也仿佛完全不知道。
我還試探性地問他:「你是不是做噩夢了?剛才一直在說夢話,都把我吵醒了。
」
「是嗎?」
他沉思了一下,然后問我:「我說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我反問他。
按理說一個人被噩夢驚醒,醒來的一瞬間,應該對剛才做夢的內容,說過的話記憶深刻。
畢竟是剛剛做的夢啊。
怎麼他好像完全沒有感覺,沒有印象?
「我也沒聽清楚。」
我下意識地含糊了過去。
因為我總感覺,眼前的「陳航」,和剛才那個夢里呼喊我救他的「陳航」,不是一個人。
如果回來的人已經不是以前的「陳航」了,那麼真正的「陳航」又去了哪里?
他夢里說的那個很黑很冷,讓他喘不過氣的地方,又是哪里?
就這麼輾轉反側,思來想去,我又睡著了。
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陳航已經不在床上了。
我起來看手機,有陳航的微信,是 7 點鐘發的。
「老婆,我去上班了,早飯做好了在客廳,你記得按時吃,晚上見,愛你。」
今天周一,陳航去上班了。
我因為是自由職業,不用坐班,每天都是陳航早早起來做好早飯,然后出門后會給我發類似這樣的「請安」信息。
收到這條信息,我一瞬間又覺得,他是我深愛的那個「陳航」。
我吃了早飯,開始收拾家務,順便把陳航掛在陽臺曬的秋衣秋褲內褲襪子收起來。
可打開衣柜,我愣了。
衣柜里原本陳航的衣服,全都不見了……
我第一反應是,陳航離家出走了?
我抬頭看了看大衣櫥頂,我們的兩個大行李箱都在。
而且既然離家出走,又干嗎發信息給我說晚上見啊?
我急忙給他發信息,問他咋回事,大衣櫥里他的衣服哪去了。
他一直沒回,打電話手機也關機了。
我越想越覺得不對勁,最后實在沒辦法,就去網上查陳航公司的電話。
結果陳航公司前臺居然告訴我,他們公司根本沒有「陳航」這個人……
7
可我們結婚前,他就一直在這個公司上班,為什麼前臺會說根本沒有這個人?
我在家里一直等到傍晚,終于等到陳航回來。
他還不知道我已經知道了,還跟沒事人一樣問我:「老婆,你坐在這兒發什麼愣啊?」
「你去哪兒了?」我反問他。
「上班啊。」
「別演了,我知道你根本不在那個公司上班。」
他有些意外,「你知道了……誰告訴你的?」
「我給你打電話打不通,就給你公司前臺打,她說公司根本沒有這個人。」
他一臉無奈,嘆了口氣,老實交代了:「半年前公司裁員,我被辭退了。
「今天一整天都在面試,手機沒電了沒注意……
「對不起老婆,我知道工作的事我不該瞞著你,但是我也不想讓你跟著我一起焦慮,你能原諒我嗎?」
我看到他挫敗地低頭,心里也有些發酸。
他這段時間的壓力,我都沒有注意到,也是我做妻子的失職。
也許就是因為他遇到了職場危機,才會突然開始抽煙,脾氣急躁,甚至做噩夢說胡話,像變了個人似的。
我起身抱住他,「我們是夫妻,難道我們只能共富貴,不能共患難嗎?不管大事小事,不是說好了要一起共同面對嗎?」
他身體有些顫抖,回抱住我,下巴抵著我的腦袋,「是我不好,我是想找到新工作以后無縫對接,等穩定下來再跟你說,免得你為我操心,沒想到現在工作真的不太好找,也是我沒用,這麼久還找不到一個像樣的工作……」
我趴在他肩頭鼓勵他:「找不到就慢慢找,現在外面情況我也知道,本來就很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