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把我的狗殺了，做成菜喂到我嘴邊。我把整個飯桌都掀翻，飯菜撒了一地，我爸一巴掌把我掀到地上，罵我「小畜生」。

我趴在地上哭都哭不出來，心止不住地疼。

我的姐姐幸災樂禍地看著這場鬧劇，我的龍鳳胎哥哥拿著手機刷視頻，漠不關心。

1

我被罰關小黑屋，小黑屋就是個雜貨間，原本是我的狗狗睡的地方。

地上還擺著用紙盒子做成的窩。

小黑屋沒有光，我怕黑，怕狹小的空間，但是唯一愛我的人已經離開了，現在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在意。

門口還傳來媽媽哭天喊地的罵聲：

「哎呀我當年生她差點死在手術臺上，這小東西天生就是來克我的！」

是的，當年他們還想要一個男孩……第一個出來的是哥哥，媽媽說生哥哥的時候順順利利，到我這兒卻卡住了。

痛得她差點一命嗚呼。

她找算命的一算，說我是個克星。

再加上當年家里條件一般，養不起三個孩子，他們連夜給我送到外婆家，我連母乳都沒吃上幾口。

說來也巧，把我送走后不久，爸爸買彩票中了二等獎，拿這筆錢開始創業。

家里條件越來越好，這更讓爸媽覺得我是個不吉利的，一直沒來看過我。

「不就一條狗嘛，至于跟我發那麼大的脾氣嗎？」

是的，不就是一條狗嘛……

我露出一絲詭異的笑容，死了也好，待在這種家里，活著就是受罪。

自從外婆去世，被迫接我回家，他們老是看我不順眼，莫名其妙罰我關小黑屋。

我害怕得直哆嗦，大黃肯定也是，它在鄉下擁有一整片天地，來到城里后每天生活在那麼黑的小屋里，它肯定也很害怕吧……

但是它還是過來舔舔我的手，讓我抱著它。

大黃知道這個家對我們的排擠，在姐姐唐雪想過來摸它的時候，它毫不留情地沖她一頓吼。

唐雪當即就讓媽媽把狗殺了，我跪下來求了好久才讓媽媽不對大黃動手……

沒想到，我只是去軍訓了幾天，大黃就沒了……

我蜷縮在大黃睡過的紙箱里。

里面還殘留著大黃的氣息，我幻想著這只是一場夢，等我睜開眼睛，大黃還在朝我搖尾巴……

事實上，我連一只狗狗都保護不了。

客廳的燈關了，門縫透出來的光也沒有了。

我墮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

我的思緒又回到了外婆去世那天，也是那麼黑，我哭著讓外婆把我也帶走吧。

外婆強撐著對我笑了笑，說道：「你走了，大黃怎麼辦啊……」

現在大黃也沒了，那我活著的意義是什麼？

世界上唯二對我好的都離開我了，我不明白我還活著干什麼？

我的意識有些模糊，黑暗中，我仿佛看到了外婆慈祥的笑容。

「外婆，你把大黃帶走了，為什麼不把我帶走？」我撒嬌地和外婆說道。

雜物間放著爸爸要喝的酒。

我敲開酒瓶子，碎片在黑暗中散開，泛著一點點綠色的光，就像小時候看到的螢火蟲，酒和血灑了一地……

2

我沒有死成。

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媽媽的目光有一絲害怕，更多的還是嫌棄和責備。

「跟誰學的自殺？啊？小小年紀就學會作戲了？你知道你住院花了多少錢嗎？」許是顧及了自己的臉面，她壓低了聲音。

我沒有理她，我還是太膽小了，怕疼，傷口割得不深……

我的沉默讓媽媽更加生氣，她伸出手在我頭上重重一拍，踩著高跟鞋走了。

我孤零零地躺在病床上，睜大眼睛看著天花板，想著怎樣才能從這個世界消失。

這時候我聞到了一陣飯香，我的肚子發出「好餓」的聲音……

我扭頭看向隔壁床。

是一個看起來和我差不多大的男生，腿上打著石膏，他的奶奶在小桌子上擺上做好的飯菜。

我太餓了，餓得直咽口水，餓得讓他們都聽到了我肚子的聲音。

「小姑娘，你家里人呢？」奶奶問道。

「她媽媽剛剛走了。」男生回答道。

「還沒吃飯吧？奶奶給你盛一點？」奶奶和藹的目光，就像我的外婆一樣。

我的眼淚爭先恐后地從眼眶里涌出來。

奶奶慌了神：「怎麼啦，是不是哪里疼了？好孩子不哭不哭。」

我使勁搖頭，我一直忍著，即使爸爸打我的時候，即使媽媽罵我的時候，即使姐姐羞辱我的時候，即使哥哥使喚我的時候……因為我知道，我在他們面前哭，只會換來嘲笑。

我一邊哭一邊吃著碗里的飯。

奶奶心疼我，給我夾了一塊肉。

我停住了筷子，驚恐地問道：「這是什麼肉？」

「豬肉。」

我渾身止不住地顫抖……

「乖乖，不想吃肉就不吃了。」奶奶連忙把肉丟給她的孫子。

「對不起……」我的牙齒直打顫，哆哆嗦嗦地說道，「我的狗被媽媽煮了……」

男生嘴里的肉頓時不香了，掉在了碗里。

這是我第一次和別人說我的遭遇。

也是第一次，有人抱著我說：「不怕不怕，奶奶在。」

我眷戀地聞著奶奶身上的味道，睡了回到唐家以后的第一個好覺。

3

可惜我出院了。

醫生建議我再住幾天，爸爸媽媽心疼住院費，說回家住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