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打開房門，扯了扯紅腫的嘴角：

「救我。」

昏迷時隱隱約約聽到……

「我是她媽，命都是我給的，打幾下還要坐牢啊……」

「這個沒良心的，果然她來了我們都沒好日子過……」

「警察同志……我們一定痛改前非，再也不打孩子了……」

……

7

等我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

我看到爸爸媽媽在醫生、警察面前虛偽的笑容，眼底藏著恨意，我知道，我回去后肯定沒有一分一秒安穩的日子了。

這件事情居然傳開了，即使我媽在外編造了很多我的謠言，街坊鄰居表面上「嗯嗯啊啊」地應付著，背地里直搖頭。

「嘖嘖嘖，你沒看那小閨女多慘啊，這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直接打昏迷了。」

「我就說晚上總能聽到點棍子敲打的聲音，太可怕了。」

「聽說是她親哥哥動手的。」

「這家人太可怕了……」

我知道媽媽好面子，怎麼能忍受被人這麼說？但是即使如此，她也不會反思自己，為了洗白自己的形象，在外人面前，她總是要關心我幾句。

沒人的時候，她威脅我說：「如果有人問你，你不能說爸媽的壞話，要不然我打死你。」

她咬牙切齒的樣子真是滑稽，我笑了笑，她以為我答應了，滿意地點點頭，伸出手想要摸我的頭。

下意識地，我縮了縮脖子，避開了這個片刻的溫存。

「真是不討喜，這一副懦弱的樣子不知道像誰。」媽媽罵罵咧咧地走了。

媽媽，我已經很勇敢了，我都報警了。

可惜啊，清官難斷家務事，除了讓他們的面子不好受，其他的對他們一點影響都沒有。

原來啊，我幾乎被打死，幾滴假惺惺的鱷魚眼淚，就什麼事情也沒有了啊。

一直等到了我的中考成績出來，班主任拎著水果過來看我，說我以全校第一的成績考入了第一高中，爸爸媽媽在忙著把唐雨塞進高中，但是此刻鈔能力好像失去了作用，只有職高愿意收留他。

「我相信小雨，要不是因為唐多多，我們小雨至少也能上普高的。」媽媽還活在唐雨成績提高的幻想里。

唐雨自然不敢說是抄我出來的成績。

再往上的私人高中特別貴，人家看到了唐雨的成績，無論媽媽怎麼夸得天花亂墜，人家也不樂意，最后報了個天價。

爸爸咬咬牙，但是家里人或許不知道，承包家里所有家務的我卻知道，爸爸有出軌的跡象。

他的錢可能還養著外邊的小三呢，再加上公司的情況也不太好，哪有那麼多錢拿出來給唐雨念高中。

最后把他重新塞到了初中。

「我不要復讀！我明明有高中可以上，為什麼不給我上！」唐雨跳腳，但是再寵他的爸爸對他發了火，他也不敢再造次了。

他知道家里只有一個出氣筒，那就是我。

他氣沖沖來到醫院，罵的聲音很難聽，難聽到醫生叫來了保安把他拉走。

醫生嘆了一口氣，安慰我說道：「馬上就上高中了，再堅持幾年。」

8

我還是回到了這個可怕的家。

好的是家里人怕打太大聲被鄰居聽到，他們收起了棍子，趁著天黑拿去丟了，也可能是因為這根棍子已經斷了。

但他們對我的虐待和暴力依舊不會少，只要不打進醫院就行了。

我數著日子，等著高中開學我就能擺脫了。

餐桌上，姐姐不滿地說道：「這菜怎麼一點味道都沒有，是不是沒有放鹽啊。」

我抬頭，姐姐一臉無辜地看著我，她自然知道菜是我做的。

暑假，爸爸媽媽上班，哥哥整天打游戲，姐姐每天約著同學出去玩，家里可不就只有我嗎。

我沉默著夾了一筷子她說的菜，我當然知道她是在找茬，她最喜歡看我被爸媽罵，然后自己和爸媽撒嬌。

原本我確實是很羨慕，現在不會了，即使現在爸媽轉性，把我抱在懷里，我也只覺得惡心。

「姐姐問你話呢，我們每天忙里忙外，你連個飯都做不好。」媽媽見我沉默，忍不住斥責我。

「我記得爸爸高血壓，不能吃太咸吧。」我小聲地開口。

爸爸看了我一眼，眼中好像閃過了些什麼。

我看到姐姐一愣，急忙看向爸爸：「爸比 ~ 我都不知道你有高血壓，沒事吧。」

「沒事。」爸爸的回答讓姐姐很是不滿，看向我的眼神都帶著點怨恨。

「那既然如此，你就不能炒兩盆嗎？你明明知道我愛吃芋頭。」姐姐試圖把過錯引到我身上。

「好了別說了，快吃飯。」爸爸原本股票綠了心情就不好，姐姐嘰嘰喳喳的聲音讓他更加心煩。

「爸……」姐姐難以置信地開口，眼中迅速蓄滿淚水，然后摔下碗跑回自己房間。

真好啊，被爸爸說兩句就能發脾氣……

「你個災星。」媽媽指著我的鼻子罵，「還讀高中呢，學費我都不給你！」

「你也少說兩句吧。」很難得，爸爸似乎在為我說話，「你不讓多多讀書，別人知道又會怎麼想？」

或許他是被我觸動了一下，也或許是他出軌，與家里人的感情變了樣，也可能是因為虐待我影響了他的形象……但是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忘記他一巴掌把我掀翻在地，跨過我受傷的身體問都不問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