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定位,我的腦子突然徹底冷靜下來。
一個想法悄然浮現出來。
指頭在手機屏上點了幾下,我給朋友回了一條消息。
「兄弟,幫我個忙吧,我想去趟口子村。」
那邊回得很快。
「你干什麼?」
看著墻上那張我們三口唯一的全家福,我將煙頭碾滅在煙灰缸里。
「我總得給我閨女一個交代。」
4
嗩吶還在吹著,有人吆喝起靈。
主家兒子捧著死者遺像,后面哭喪的隊伍拿著招魂幡,撒著紙錢。
一行人往后山走去。
李狗忽然拍拍我,故作神秘。
「走吧叔,咱也過去,我讓你看個好東西。」
去往后山的路不怎麼好走。
剛下過雨,路很泥濘,走起來深一腳淺一腳。
我好不容易把腳從一處泥坑里拔出來,一抬頭,哭喪的隊伍已經走遠了。
我長出一口氣,正要去攆,余光卻忽然瞥見旁邊一片被壓倒的雜草。
草都順著一個方向被壓下去,又長又寬,寬度甚至能達到一個成年人的腰圍。
仔細看,草上甚至殘留著沒有完全干掉的黏液,一直延伸到最深處的矮木叢里。
這痕跡明顯是蛇留下的。
蟒由于體重和肌肉原因,爬行過去一定會把草壓進泥巴里。
而蛇鱗片細膩,且體態纖長勻稱,爬行過的痕跡一般非常流暢。
不過,這蛇的寬度著實少見。
我忍不住多打量了兩眼,下意識想起了我的女兒。
「叔,你站這兒干啥嘞?」
我一下子回過神。
一抬眼,正對上李狗那雙笑瞇瞇的眼睛。
「崴了一腳泥。」我苦笑著說,「你們這兒的路真不好走,這麼費勁往山上去,你到底要讓我看什麼?」
「好東西。」
李狗還是神神秘秘的,一句多余的話都不愿透露。
我拽了幾片葉子擦泥巴,裝作無意脫口而出。
「你小子不會是帶我去看人臉蛇吧?」
「差不多。」
「人臉蛇就在山上?」
「嘖。」
李狗沒了耐心,不耐煩地咂舌。
他又摸了一根煙點上,咂摸咂摸,吐出一口煙圈。
接著就是說教的語氣說我。
「叔,我都說了貨急不來,你們這些生意人啊,就是耐不住性子。
「三年的人臉蛇才是極品,我手里的這些,還有七天就滿三年了,都是十八歲的女娃,不多一歲,不少一歲。」
他斜眼瞥了我一眼,故作高深。
「好東西,都是要等的。」
我苦笑:「你叔我也就是個跑腿的,老板催得要命,我也沒辦法。」
李狗不接我的茬了。
他抬頭看了一眼山上,催促道:「走吧叔,再耽擱,又要下雨了。」
后面一路上我們沒再停。
我幾次套李狗的話,想套出關于我女兒的線索。
可李狗總是把話題繞到別的東西上,甚至開始反過來打聽我。
幾次三番,我也不再吭聲了。
他那張嘴,真是比死人還嚴。
到山頂的時候,天色已經開始黑了。
哭喪的隊伍和村長親戚們早就在一處山洞前等著了。
村長一看見李狗,眼睛瞬間亮起來,連忙小跑幾步迎過來。
「狗兒,都準備好了,你看啥時候開始?」
李狗沒說話,抬腳就往棺材前走。
他探頭往棺材里面看了看,一伸手,哭喪隊伍里的一個女人立刻走出來,遞給他一碗水。
然后李狗又招呼了兩個男人,幫著他一起把棺材里的人扶起來,把碗里的水灌了進去。
弄好后,他們又把尸體放了回去。
李狗走到我跟前,朝后面的棺材一指。
「叔,你瞅。」
棺材里竟傳出窸窸窣窣的動靜。
一只蒼老枯槁的手搭在棺材上,緊接著,穿著壽衣的老人緩緩從棺材里坐了起來。
他低著頭,臉色發烏,面部肌肉也凹陷進去,雙眼無神,怎麼看都不像個活人的樣子。
進村的時候,我明明親眼看著他被幾個年輕人抬進棺材的。
路過我面前時,甚至飄過一股腐爛發臭的臭肉味。
作為一個曾經的醫生,我很確定那就是死人的味道。
可現在,這個死人在喝下李狗那一碗水后……
活了。
5
回來以后,李狗讓我住進了他家在東邊的一個空房子里,跟我寒暄了兩句就急急忙忙走了。
村長家擺了席,催促著讓他去多喝兩杯。
我躺在土炕上,輾轉難眠。
我深知這場葬禮是李狗有意讓我參與,為的就是讓我親眼看到人臉蛇的神奇之處,繼而心動。
如果我真的是一個求長生的老板,那李狗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可惜,我只是一個為女兒而來的父親。
但死人從棺材里坐起來那一幕,給我的沖擊實在太大。
起死回生……
所謂的人臉蛇,真的能讓人起死回生?
雨越下越大,隱約中,我聽到了窸窸窣窣的動靜。
是腳步聲。
我一下子徹底清醒過來。
找了一圈,屋里沒有趁手的東西。
我隨便拎了把老竹椅躲在門后面,聽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門開了。
一個瘦小的身影貓著腰進來,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痞里痞氣的。
看了一圈,他直奔著我放在桌子上的皮包夾走去。
原來是個小偷。
看著他在我的皮包夾里翻找,我抓緊老竹椅摸到他身后,毫不猶豫,直接砸下去。
這小子反應快,迅速躲開后就往門口跑,卻被我一只手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