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時間還不長,里面的酒水還算清澈,她也僅僅只是被泡皺了皮,還能依稀辨認出那酷似她媽媽的漂亮五官。
看了一眼手臂。
「10 月 19 日」的紋身還烙印在她的皮膚上。
一直撐著我的那口氣一下子泄掉了。
我的女兒死了。
那張照片不是 P 圖,她真的被李狗做成了人臉蛇放在暗網上售賣……
我難受地咬著牙,渾身無法控制地發抖。
看著被泡在白酒里死不瞑目的她,我忍不住伸手貼上玻璃罐子,想要輕輕撫摸她的小臉。
但觸及的地方,只有一片冰涼。
「媽的……沒良心的畜生!還敢咬我?老子不給你們送吃的,餓死你們群王八蛋!」
這聲音……
是李狗?!
我猛然回神,整個人一下子冷靜下來。
腳步聲越來越近。
我開始爭分奪秒尋找能暫時躲起來的地方。
隨著腳步聲更近,我的目光一下子被堆在角落里的蛇皮吸引。
強忍著直沖腦門的腥臊味,我硬著頭皮鉆了進去。
剛用蛇皮把自己蓋好,李狗的身影就出現在我的視線范圍之內。
我放緩了呼吸,盡量不發出任何動靜。
再怎麼說他也是個二十來歲的年輕小伙子,正面動起手來,我吃不到什麼好處。
更別說,他手里還拿著一把剝皮刀。
他先是圍著幾個玻璃罐子巡查了一圈,伸手拍拍敲敲,又貼上去仔細觀察,最后走到了我女兒的罐子前。
他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一個碗,踮著腳,打開玻璃罐子最上面的蓋子。然后竟然伸手進去舀了一碗酒,仰頭一飲而盡。
眼睜睜看著他這樣糟蹋我女兒,我實在忍無可忍。
可僅存的理智卻讓我冷靜下來。
女兒已經死了,無論再做什麼都無濟于事。
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想辦法帶著她離開這里。
還有——
找機會弄死李狗。
又重新查看了一遍玻璃罐子后,李狗才心滿意足,打算離開。
誰知道我隨手蓋在頭上的幾張蛇皮突然掉落了一張,發出細微的動靜。
我的身體一下子僵住了。
過了很久,沒有看到李狗往這里來,或許他已經走了。
剛松下一口氣,一抬眼,一雙趿拉著跑步鞋的腳站定在我面前。
8
村里又辦起了喪事。
村長的親爹昨天從棺材里坐起來后,被后輩扶著顫顫巍巍地下了山。
可是回去后,他不說話,也不吃飯。
今天一早村長媳婦進屋去看的時候,老爺子已經斷氣多時。
掀開衣服,有些地方甚至已經生了蛆。
整個屋子里都散發著濃重的腐爛惡臭。
村長媳婦嚇得臉色發白,一口氣沒有提上來,當場昏死過去。
村長跑來的時候,李狗剛喊我來他家里,凳子都還沒有暖熱。
看到他陰沉著臉進來,李狗先把他帶到了里屋。
兩個人在屋里不知道說了些什麼,突然就吵起來。
緊接著村長就摔門出來,從村里招呼了幾個男人幫忙,匆忙給老爺子下葬。
李狗從里屋出來,臉色特別不好。
他看著我,甚至連假笑都懶得再維持。
「叔,你昨天夜里出去干啥去了?」
「你那房子是不是挺久沒人住了?」
我沒回答李狗的問題,反倒是先抱怨起來。
「睡著睡著爬進屋里一條又粗又長的蛇,我跑出去找你,誰知道在路上碰見了。
」
昨天我以為李狗發現我藏在蛇皮里了,甚至還想了幾個借口好解釋。
結果他只是彎腰撿起蛇皮,重新蓋在了上面。
后來他走了,我也跟著下了山。
身上沾了一股子腥臭味實在難聞,路過住處附近的池塘,我就直接一猛子扎進去了。
剛上來就迎面碰見了折返回來的李狗。
不過當時他似乎在找什麼,急匆匆地,也沒顧得上理我,只是看了我一眼。
所以今天一早他喊我過來,我也不意外。
「一下雨后山的大蛇就會往村里跑,你晚上可別亂轉悠,山上吃的少,它們進村里容易纏人。萬一叔你在我們村里出了什麼好歹,我也說不清不是?」
他顯然不信我的說辭,明著是解釋,暗里是對我的警告。
這小子年紀不大,心夠狠。
就在我想轉話題的時候,一個赤著膀子渾身濕透的中年男人突然跑進來。
「狗兒你快去看看!東頭出事了!」
9
我和李狗趕到村東頭的時候,村民們正圍在池塘邊上指指點點。
遠遠地,我看到塘邊的草窩里躺著一條又白又粗的東西。
那東西還在緩慢地朝岸上移動。
村民們一看到李狗來,趕忙招呼他去看看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我跟著李狗,擠到人群里面,這才看清了地上的東西。
一條一人寬的無鱗蛇。
不,準確來說,應該是一個被縫成蛇樣的人。
盡管縫皮的針法十分潦草,我也能看出,縫針的人多少有些手藝。
他已經奄奄一息了。
蠕動到我和李狗跟前,他費力地抬起頭。
我心里一沉。
眼前沾滿水草、淤泥和血漬的這張臉,不是昨天晚上的小痞子又是誰?
「呦!這不是咱村的痞孩兒嗎?」
村民里不知誰驚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