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色的液體慢慢滑落進他的口腔里……還是又輕又柔的。
他終于伸手抱住了我。
我動情地撕開了他的衣服。
常年跑外賣干體力活的男人,也擁有十分好的身材。
胸膛和腰腹的緊實度,絲毫不比電視上的模特差。
我拉著他進了臥室。
我脫光了衣服,等著他的愛。
只是,他只是抱著我,和先前同居一年的時間里一樣,只是抱著我。
我不依不饒:「我想懷孕,你知道我的意思。」
刑法里,妊娠期、哺乳期可以緩刑。
他看著我,眼眶微微迷離了。
但那一瞬,他又將起來的欲望給壓制了下去。
最后,他說:「睡吧。」
我窩在他的懷里,哭得越發傷心了。
這就是謝凡。
寧愿替我頂罪,也不想讓我受一點兒傷害的謝凡。
第二天,警方就來了。
他們帶走了謝凡。
而我成了完美的受害者。
一個被妹夫覬覦的姐姐。
我終究成了何夢嬌。
擁有了那套房子和車子,以及全屋子的奢侈品,即便它們身上還伴隨了許多年的貸款。
徐一鳴的案子了結后。
我將那些東西全部賣了,換成了現錢,給了我的父母,以及徐一鳴的父母。
也是那時,我才知道徐一鳴的父母竟然是流浪老人。
他們在面對我給的這一筆巨款時,雙手戰栗,不可置信。
原來他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兒子在外面早就做起了老板,還每個月省吃儉用給他寄生活費。
聽聞兒子去世,二老痛心疾首,可面對那些錢,他們又不知所措。
我嘆息,寬慰了兩句后,便離開了。
……
謝凡案件結束之前,我去看過他。
我還是說著對不起。
他依舊笑,笑我傻。
「傻丫頭,人本來就是我殺的,你有什麼可對不起的呢?」
當時我誤以為他是故意這麼說給旁邊的獄警聽的。
直至多年后,我去國外出差的契機下,與顧客一同參加了一次展覽。
展覽的主題是《Love and kill》,里面放置了許許多多情仇案件的證物,其中有一件展品是一個水泥雕塑。
雕塑是人形,介紹牌上寫著,死者:徐一鳴。
我站在展品前面。
所有的記憶如洪水一般灌進了我腦海里。
那些已經模糊了的影像,像電影一般清晰地展現在了我的眼前。
我全身冰涼地看著這一切,回想起了當初謝凡被判的死刑。
我的心,在絞痛。
當夜,我和朋友去了酒吧。
我坐在吧臺上,看著舞池里群魔亂舞的人,心里空落落的。
一旁的旅人,討論起了白日展館里的展品。
他們提起了徐一鳴的泥塑。
我才知道,當初謝凡將徐一鳴的尸體扔進了一旁建筑工地的泥漿大桶里。
警方費死勁兒才找到。
找到的時候,水泥已經成了型,無法和尸體分割了。Ϋz
說起罪犯的作案手法,他們覺得很驚異,覺得兇手過分的殘暴。
我聽著,卻不開心了。
我走過去,和他們說:「那件案子,兇手其實另有其人。」
那一刻,我喝多了。
隱瞞了數年的秘密,竟是選擇在一群陌生人面前揭露。
主要是我藏不下去了,我藏了這些年,戰戰兢兢了這些年。yʐ
我的愧疚、我的悔恨,讓在我今日見到那個泥塑之后,再也裝不下了。
陌生人看著我,笑了:「開什麼玩笑,那個案子,人證物證具在,怎麼可能另有其人?」
我說,那個案子的兇手其實是姐姐。
陌生人反問我:「看你樣子還挺了解這個案子的,那你說說死者是怎麼死的吧。」
我回答:「電擊,兩分鐘的電擊,心臟停搏死亡。」
陌生人撲哧一聲,隨即大笑道:「我還以為你真的知道什麼呢, 害得我抱有期望,死者是被水泥腐蝕死的。」
我一驚, 愣住了。
陌生人卻還在說:「我是學偵查的, 那個案子比你了解得復雜多了, 你肯定不知道那個兇手其實不止殺了一個人吧?」
「不止一個?」
「對,兇手殺了那對夫妻。」
我愣住,下意識地問:「怎麼會是夫妻?」
他哄笑:「兇手愛上了雙胞胎妹妹, 可妹妹愛上了姐夫。兇手為了妹妹殺害了姐姐,讓妹妹和姐夫能夠在一起,但兇手沒想到姐夫是個家暴男,他一氣之下,將姐夫也殺了。妹妹心理上受到了刺激,瘋癲了好一段時間,聽說后來還改了名字,連她父母都找不到她了。」
正這時,我的朋友喊了我一聲:「何倩, 快過來。」
是了,我改了名。
我不叫何夢嬌,也不叫何夢瑤了。
我現在叫何倩,是我的心理咨詢師建議我這樣做的。
謝凡死刑的那一年, 我的心理生了病, 恍惚了許久。
直至改名后, 我才逐漸恢復正常。
我慢慢地回到友人這一桌。
我舉起了酒杯, 獨自暢飲。
很多放置在記憶深處的細節, 被我挖掘了出來。
何夢嬌日記本的最后一頁, 寫的是:不管用任何代價都要逃出來, 逃走之后報警, 身敗名裂也沒有關系。
姐姐沒有想害我。
她那天那麼急地離開,應該也是害怕我會被徐一鳴傷害吧。
是我不夠愛她,在她向我求助的時候, 我沒有理會, 反而選擇去相信那些虛浮的假象。
終究是我的虛榮, 造成了這一系列的悲劇。
「謝凡,你到底行不行啊!你就不能像徐一鳴姐夫那樣賺大錢嗎?啊,我要大房子,我要豪車!」
「謝凡, 你知道我有多羨慕何夢嬌嗎?她怎麼能那麼幸福?」
「謝凡,何夢嬌竟然讓我代替她站在徐一鳴身邊!臥槽, 徐一鳴真的好帥, 像明星一樣!」
……
「瑤瑤,我只希望你能好。」
「我沒有什麼本事,但你想要的,我會幫你實現。」уƶ
「瑤瑤,我愛你。」
……
我走出了酒吧。
外面的天,過了黎明, 微微亮了。
我穿著球鞋,踩在步行街道上,看著馬路上穿梭不息的車子,長吁了一口氣。
是一種釋然。
又是一種哀傷。
一對騎著共享單車的小情侶從我身邊經過, 兩人有說有笑。
一切好像都回到了那個時候。
他說愛我,想給我一個家。
謝謝你,對不起。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