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著眼前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母親，哭著搖頭，「媽，可是……宋清辭他會打我啊，他打得我好疼……」我急切地將自己身上的傷痕翻出來給她看。

而她也只是象征性地摸了摸，雙眼悲切地看著我，「都這樣，南南，都這樣，結婚不就是這個樣子嗎？兩口子吵架打打鬧鬧的，哪有夫妻一輩子不吵架的？我和你爸也這樣，可我們不也就這樣過了一輩子嗎？」

她擦了擦眼角的淚，重重地嘆氣，「南南，你就聽媽的話吧，啊？別跟小宋離婚，你要是離婚了，逢年過節的我怎麼在親戚面前抬得起頭啊？媽都這麼大年紀了，丟不起這個人。」

我怔怔地看著坐在沙發上垂淚的母親，心仿佛破了道口子，呼呼地往里灌著冷風。

我好像墜入了萬丈深淵，冰冷的湖水將我淹沒。

宋啟鳴太會偽裝了，他騙過了所有人的眼睛，也騙過了曾經的我。

沒有人會救我。

每一次逃離，換來的是更加慘烈的傷痛。

后腦勺狠狠磕在地板上，劇烈的疼痛感從我腦袋里炸開，我的頭皮被他扯得生痛，像是要撕裂一般。

宋啟鳴的額角暴起青筋，狠厲的眸子死死地盯著我，眼里是瘋狂的笑意。

「別跑了，南南，再跑真的弄死你。」

「你看看，有誰會幫你呢？」

「南南啊，全世界只有我是最愛你的，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是喜歡的。」

我的口腔里滿是血腥味，腦袋被宋啟鳴一下下地撞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我腦海里全是嗡鳴聲，我虛弱地掙扎著，企圖躲開他的鉗制，「疼……好疼，宋啟鳴，你快放開我！」

溫熱的血液從額頭流下，我的掙扎逐漸微弱。

宋啟鳴的眼神里是掩蓋不住的癡迷，「南南，你現在的這個樣子……可真美啊。」

他低低地笑著，「血腥味最好聞了，而南南的血，是最香的。」

「別人愛的都是你的這張臉，只有我不會，我愛你的全部。」

「所以，南南，你也愛我的對不對？你不會離開我的對不對？」

這……真的是愛嗎？

宋啟鳴真的愛我嗎？

可是為什麼我好痛，我痛得快要死了。

好疼……

我好疼啊宋啟鳴。

事后，他會愛惜地撫摸我的傷口，像對待珍寶一樣輕輕地吻著。

我心如死灰，平靜且麻木地看著眼前的這個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耳邊是宋啟鳴低沉的呢喃聲，帶著濃濃的愧疚。

「對不起，南南，我沒有想要這樣對你的，可我忍不住，我只是太愛你了，你能理解我的對不對？你會原諒我的，是嗎？」

「南南，我愛你，我們會一直在一起的。」

不是的。

愛不是這樣的，愛是不會讓對方痛的。

是我看錯了。

可是，宋啟鳴最擅長偽裝。

沒有人會幫我，也沒有人能幫我。

21

「撲哧」是刀子入肉的聲音，鮮血染紅了男人胸前大半的衣衫。

慘白的燈光下，宋啟鳴偏執黏膩的眼眸直勾勾地盯著我。

我面色蒼白地望著他，止不住地搖頭，「宋啟鳴，我說過的，你不要逼我。」

他笑得有些癲狂，眼底全是貪婪之色，像一條毒蛇，馬上就要將眼前掙扎著的獵物吞吃入腹。

「南南，你以為殺了我你就能自由了嗎？」

「不會的，我不會讓你丟下我的。」

「南南，我們會一直、一直在一起的。」

22

五樓到了，電梯門開了。

宋啟鳴從電梯里面緩緩爬出，他陰惻惻地笑著，嗓音沙啞。

「嗬、嗬……南南，我來找你了。」

「你看，我說過的, 你永遠都擺脫不了我的。」

「過來吧, 南南。」

他的聲音里是掩蓋不住的笑意，昭示著對我的勢在必得。

我看著他, 視線有些模糊, 「宋啟鳴, 那兩個人……是你殺的嗎？」

他緩緩勾起了嘴角，「南南，我說過，碰了你的人，都該死。」

「那是他們應得的。」

「來我這里吧，南南, 聽話。」

簡直是瘋子！惡魔！

我搖著頭，緩緩后退，站上了臺檐。ýż

「不。」

「宋啟鳴, 我永遠都不會和你在一起。」

我朝他露出一個微笑, 語氣輕松, 「我們之間, 是時候結束了。」

說完，我向后仰倒, 從樓頂墜落。

風揚起了我的頭發，我的耳邊只有呼呼的風聲, 我感覺渾身輕飄飄的, 就像是一片風中飄零的樹葉，落葉歸根。

從樓頂跳下去的那一刻, 我看到宋啟鳴快速地向我爬來，枯木般的細長手指試圖抓住我，卻最終抓了個空。

一行血淚順著他的眼眶流下，我看到他殘缺的嘴唇開合幾下，卻聽不清他說了什麼。

23

落地的那一刻我竟沒有感到疼痛。

我的心中滿是暢意，我的意識消散在風中，仿佛化身成一只鳥兒，奔著自由遠去了。

這場持續了八年的鬧劇，終于結束了。

24 番外

「你聽說了沒？咱們小區昨晚有個女的跳樓了！」

「我聽說了！聽說是大半夜瘋瘋癲癲地跑到樓頂跳下去了，據說摔得可慘了，腦漿濺了一地，哎呀呀，摔得血肉模糊呀。」

「我知道, 那個女的是個醫生, 她丈夫不知道最近去哪兒了, 好久沒看見過了。

以前他兩口子就看著陰沉沉的，不像是夫妻，像是仇人，指不定兩人心里都有點什麼疾病。」

「我的天哪！最新消息，警察在她家地板里發現一具尸體！被肢解了還被碼得整整齊齊的藏在地板下面，調查結果顯示那尸體就是她丈夫的！」

「真是造孽喲, 這女的估計是心理變態了，什麼樣的心理素質能守著尸體住幾個月啊？這男的也是可憐，倒了八輩子霉娶了這麼一個狠心的老婆。」

「誰說不是呢，估計兩口子平時就積怨已深, 這女的估計是殺了她丈夫后精神崩潰受不住了，就半夜跳樓了。」ӱƶ

「哎呀，這可真是……」

（全文完）

作者：白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