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沒想到平日里熟絡的村人一聽她女兒掉到了槐樹下的井里,頓時都變了臉色,推托著不肯幫忙,秀芝又氣又急,不知道村人這是怎麼了,正心急如焚的時候,幸好碰到鄰居一家探親回來,鄰居家男主人叫柱子,和她家男人是從小光屁股玩大的,稱兄道弟,關系很好,聽說她女兒掉井里了,二話不說便下井將她女兒撈了出來。
小女孩被撈上來后倒也沒有哭鬧,很乖巧地站在一旁玩自己頭上的花頭繩,秀芝見女兒沒事,安下心來,給柱子道了謝后就領著女兒回家了。
但讓秀芝沒想到的是,沒過幾天,女兒就有點不對勁,不再像以前那樣聰明伶俐了,反而整天死氣沉沉的,就喜歡一動不動地自個待著,有時喊她也不答應,還喜歡兩眼直勾勾地盯著人看,嘴里不時嘀咕著別人聽不懂的話,行為舉止很是異常,與以前判若兩人。
秀芝覺得女兒是不是掉井里被嚇著了,就給她喊了幾次魂,也沒什麼用,又帶她去看了大夫,給開了一堆的藥,吃了病情不僅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有時半夜會坐起來歪著腦袋盯著秀芝看,秀芝好幾次被嚇得魂不附體。
女兒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秀芝天天愁眉不展,這事沒過多久就被鄰居知道了,鄰居家的婆婆私下里就告訴她,說孩子掉進去的那口井啊,邪性,孩子保不齊是得了虛病,要她實在不行,就出了村子往南走三十里,到一個叫二道坡的村子里找一個叫李姑的人,那個李姑是給人看事的,也就是俗話說的神婆子,據說給人看事非常的靈驗。
秀芝一時也沒其他什麼好辦法,于是就帶著女兒找到了李姑,李姑家宅院不大,外面看就和普通的村民家一樣,門外還掛著曬干的玉米,進門之后院子正中間放著一座香爐,里面有層厚厚的香灰,而堂屋里則青煙裊裊,煙霧繚繞,李姑正在焚香拜神。
李姑五六十歲的樣子,看相貌就是一普通的農村婦女,也沒什麼不同尋常的地方,她見家里來了人,很客氣地倒了杯熱水,遞給秀芝,讓她坐下歇歇腳,有事慢慢說。
秀芝一邊喝水一邊就把孩子的事情告訴了李姑,李姑看了看孩子,又掰了掰她的眼睛,見孩子雙目中各有一條紅線,臉上神色漸漸變得凝重起來。
秀芝見李姑臉色不好,心里頓時咯噔一下,忙問孩子這是咋了,李姑說這孩子赤瞳,雙目有紅線,看來確實是被一些臟東西給撲了,害了虛病。
不過嘛,李姑頓了頓,又接著說道:「倒也不打緊,這種事情我見得多了,你只要按我說的做,孩子就不會有事。」
李姑告訴秀芝,趕緊回家找只養了五年以上的大公雞,用針刺破雞冠子,取出幾滴雞血來,分別滴到閨女的雙肩和額頭,然后等晚上睡覺的時候把大公雞放到屋里。
李姑說,這人的身上啊,有三把陽火,分別在雙肩與額頭位置,可以驅陰克邪,讓一些臟東西無法靠近,但身虛體弱的人,或者是老幼婦孺,身上陽氣不足,陽火不旺,就容易被一些邪祟盯上,撲了身,害了虛病。
而雞是鳴日追陽的家禽,最克陰邪,故有雞鳴破陰的說法,雞冠子上的血,更是至純至陽的東西,飽含陽氣,將雞血滴在人的雙肩與額頭,就跟往油燈里續上油一樣,可以讓陽火燒得更旺。
那臟東西在閨女的身體里被三把陽火燒上一夜,不死也得元氣大傷,第二天清晨雞再這麼冷不丁一叫,任它多厲害的邪祟,也得給它嚇破了膽,魂飛魄散不可。
秀芝聽了李姑的話,這才稍稍安下了心。那個年代的農村,誰家不養幾只雞,五年的大公雞也不稀罕,秀芝找了一只來,按照李姑說的,取出了雞血,但在往女兒身上滴的時候,卻出了狀況。
那雞血一滴下去,哧的一聲就化成了股氣,就跟水滴在燒得通紅的爐蓋上一樣瞬間就蒸發了,連個痕跡都沒能留下,連續滴了多次,都是這樣,雞血取了三四回,把個大公雞疼得到處亂竄,再不復剛來時威風凜凜的樣子。
秀芝也不知道這種情況是不是正常,往女兒雙肩與額頭各又滴了幾次,覺得也差不多了,就哄著女兒睡著了,而她自己卻近乎一夜未眠,只盼黎明早點兒到來,女兒趕緊好起來,將近五更的時候,才忍不住沉沉睡去,等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