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能陪男人躲起來,每個月給賣魚娘打錢,忍受著姐妹分離的日子。
但久而久之,她抵御不住對姐姐的思念,終于決定去自首。
她知道躲避是沒有用的,只有勇敢面對,才能姐妹團圓。
在自首前,她還特意找了個信得過的朋友,把錢給了朋友,讓人在自己入獄以后,假裝她的身份給賣魚娘打錢,不要讓姐姐擔心。
她也想在自首前,再去見姐姐一面,就來這酒店里開了個房。
誰知道那男人在犯罪以后,表面和她恩愛,其實一直很防備她,每天都在用不法軟件竊聽她。
他早已發現妹妹要自首,而且發現她聯系過賣魚娘后,以為她什麼都說了,就半夜出門,中途攔截了賣魚娘。
賣魚娘不是死于山體滑坡。
是他特意找了個山體滑坡的地方,把賣魚娘丟下去。
他惡貫滿盈,膽大妄為,甚至回去后告訴妹妹:「你姐姐被我弄死了,你要是不聽話,我也弄死你。」
他以為妹妹是個弱女子,以為她會害怕而臣服。
然而,妹妹選擇了與他同歸于盡。
我拿著這封信,止不住地淚如雨下。
因為我知道,賣魚娘在死后也放心不下妹妹。
她寧愿化為鬼魂來到我的面前,指引著我找到真相。
她不是想害我,她是在懇求我,求我伸出援手,去幫助妹妹。
因為在這個世上,除了妹妹,她能信任的人只剩我了。
我一直還以為是自己的錯,可是得知真相,我的心好痛好痛。
我不敢想那個晚上,賣魚娘到底是什麼樣的處境。
她是不是還在為我而心痛?
她是不是想著即將見到妹妹,在半路上露出了笑容?
可一切都落了空,她只等來一個人渣,她在漆黑的雨夜孤獨無助,在尋求希望中相遇絕望,被狠狠丟進了山林。
她臨終之前,有沒有覺得好痛好痛?
我抱著信,哭得泣不成聲。ýʐ
爸媽來安慰我,而我只能捶著自己的胸口。
如果那天我接受了她,如果那天我告訴她,我愛她。
那我們是不是能一起去見她妹妹?那個人渣是不是就不敢下手了?
媽媽哭著讓我不要自責,她說壞人都是有備而來,我們又不知道那妹夫是壞人,如果那天晚上我也去了,只怕我會和賣魚娘一起永眠在這山林之中,也不會有人去救她妹妹。
媽媽還告訴我,以賣魚娘的性格,臨死前一定會很慶幸我不在。
世界上沒有那麼多如果,我永遠生活在那份罪孽里。
而我唯一的贖罪,就是完成了賣魚娘的遺愿,救下了她的妹妹。
從那以后,每當我閉眼,我都能夢見賣魚娘。
夢見她挽著我胳膊,夢見她帶我吃美食,夢見她那天的梨花帶淚。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睜眼想她,閉眼夢她。
我最終去讀了大學,用的就是賣魚娘的卡,銀行卡密碼依然是我的生日。
在學校里,室友們總是抱怨讀了也沒個鳥用,帶著這文憑出去都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他們喜歡逃課和打游戲,混混學分就行。而我學得很認真,一堂課都沒落下過,他們問我為啥學得那麼認真,只有我知道,這是寶貴的幾年,每一堂課都是賣魚娘送我的禮物。
當我畢業回家,我見到了當初的那個女同學。
她約我吃飯,半開玩笑說起了當年喜歡的事,然后有些羞澀地問我,也許我們挺合適的,要不要試試戀愛。
我搖了搖頭,伸出手,秀出手指上的戒指,笑著說:「我訂婚啦。」
她驚訝地看了看我,連忙說自己是開玩笑的,別認真,然后她又好奇地問我,為什麼婚戒上刻著兩條親吻魚,是不是未婚妻是雙魚座。
我笑著沒說話,只是搖搖頭。
那晚,我抱著畢業證書來到她的墳前,輕輕撫摸著她的墓碑。
一陣微風吹過,我扭過頭,卻什麼都沒看見。
溫暖的微風很舒服,輕輕吹拂著我的臉龐,好似將我整個人擁入懷中。
我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墓碑。
我有喜歡的人了。
雖然只在夢中相見。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雖然別人看不見,但那是只屬于我的想念。
我將額頭貼在墓碑上,如同對著戀人輕輕呢喃:Ϋż
「姐姐,我好愛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