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同志,有一點我們可以告訴你,死者皆是在室內被人割喉、失血過多而亡的,不是你認為的二氧化碳中毒,所以,你明白這件案件的性質嗎?”警察安撫地拍拍我的肩,道。
“……”我瞬間失語,腦中一片空白。
“小同志,我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你確實沒什麼犯罪動機,但你異于常人的回答在一眾口供里顯得怪異又突兀,我們知道不是你做的,但你知道的細節太多了,我們不能馬虎。”警察將我拉到桌前,將我按在椅子上,嘆口氣,道,“來吧,我們再重頭捋一捋,你將那晚的經過再復述一遍吧。”
我在審問室又徹徹底底將那晚的種種回憶了一遍,每說一句,就會被警察打斷,不斷盤問,核對細節,甚至還拿出了別人的口供逐字逐句的對比內容和時間。
我被問得身心俱疲,卻又無可奈何。
在后半段,由于我帶了耳塞匆匆睡去,對那段記憶更是模糊至極,以至于頻頻被問得啞口無言。
有什麼辦法呢,我就是上完廁所就帶上耳塞繼續醞釀睡意了,又有什麼精力去管對面的傻缺?
可我這樣的解釋卻不能讓他們滿意,不斷地讓我回想,向我確認種種細節,問得我自己都產生了懷疑。
難道,我真有什麼毛病,或者聽到了什麼,受激選擇性遺忘了??
可這也沒道理啊,我記得很清楚,我被吵醒,然后正好尿急,在床上憋了一分鐘,繼而麻溜地起來上廁所,順便不滿地瞄了一眼對面,在陽臺撇了下嘴,吐槽對面凌晨過生日,簡直有病,繼而鉆進廁所,然后出來、回屋、戴耳塞、睡覺,中途沒有別的動作。
哦!對,我蹲廁所時,我記得隔壁寢室還先我一步沖了廁所!!
我激動地將這一發現告知警察,并要求與隔壁寢室對峙,然而,一番對峙下來,隔壁寢室始終堅持地表示她們沒聽到任何動靜,甚至動用了測謊儀,卻發現兩方都沒撒謊,她們包括那個和我同段時間上廁所的那個女生都沒聽到歌聲,而我,聽到了!хł
怎麼會這樣?!
我迷茫了,警察們也覺得不可思議。
3
我再次被送進了那間熟悉的審問室,透過玻璃門能隱約看到外面討論激烈的警察們。
又是玻璃門啊,我可太討厭這玩意兒了……我默默地想。
“小同志,你別急哈,只要你問心無愧,咱一定不會冤枉你。”在里面陪我的警察小哥拍了拍我的肩,安撫道。
我沖他苦笑,想說些什麼,卻又無從下口,最終還是什麼也沒說,懷著不安,等待結果。
兩個小時后,警察們肅著臉通知我,要帶我去做個精神鑒定。
我苦笑地搖了搖頭,心想果真是薛定諤的貓,怕什麼來什麼,繼而輕聲道:“應該不用做鑒定,市人民醫院有我的病歷,每周我都會去那邊開藥的。”
“小同志,你這什麼意思?”警察瞇了瞇眼,審視著我冷聲道。
“字面意思,非常抱歉,我隱瞞了一些事……但請相信我,我所告知你們的一切全都是真話。”我苦澀地開口,到底沒直接告知他們自己有嚴重的抑郁癥,不吃安眠藥無法入睡的事。
“小同志,你這樣隱瞞不報很耽誤案情的,你……”警察們皺著眉,不認可的審視著我。
對于他們的猜疑,我深感無力,卻又無可奈何,只慘笑著重申:“去醫院吧,我的主治醫師會跟你們說明我的情況的……求你們了……”
最終,他們還是依照了我的意愿,帶著我去了醫院。
來到醫院,我們直奔主題,直接去了三樓精神科。
看到我來時,精神科的醫生愣了下,納悶至極:“誒,小林?怎麼周五就來了?”
“醫生……”看到他,我憋了許久的淚水刷地一下流了下來,一邊抹眼淚,一邊道,“我、我被懷疑了,嗚嗚嗚嗚,我的嫌疑洗不清了……可我又不認識那些人……”
我哭得撕心裂肺,身子也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將自己縮在凳子上,臉色極其慘白。
“怎麼回事?”警察們一時沒想到我的反應會這麼激烈,忍不住質問。
但誰想搭理他們呢,反正我不想,我不管不顧地哭著,將心中的煩悶與委屈全發泄了出來。
是了,有個很無奈的事實,我有精神病史——幼時患有自閉癥,在醫院治療了整整五年,成年后又患上了較重的抑郁癥,每周都需要來醫院開藥,不吃藥就無法入睡。
正因如此,那天我才會那麼肯定自己一定是被歌聲吵醒的,可……這一證據,在另一層面上,又成了我的致命一擊——兇手如何以一敵十,一個人制服那麼多人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那十人早已被迷暈!
而我……有安眠藥……
我的嫌疑洗不清了……
更讓我痛苦的是,這群人可能會聯系我父母……我那對德高望重、待我極好的父母……
一想到這,我本就惶恐不安的情緒越發不穩定,整個人都在控制不住地顫抖,口中無力地念著“不是我”,眼前卻開始發黑,黑暗中似乎還有什麼東西在挪動。
我知道,我發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