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硬的扭過頭,我手中握著的,赫然是一只蒼白青紫的胳膊……
月光皎潔,投射在這具尸體上,閃爍著一種驚心動魄的蒼白。我尖叫著癱倒在地,又踉蹌著跑了幾步,最終卻腳下一軟,再次跌倒在地。
巨大的痛苦襲來,由于方才劇烈的運動,我的右大腿抽筋了。這種酥麻感直擊靈魂,我抱著腿原地蹦跳了好幾分鐘,這才稍稍緩過勁來。
我的心情也終于平定下來些許。
這具尸體,應該就是汪小春殺的人了吧。我鼓起勇氣,探過頭去,借著月色想要看清尸體的臉。
可尸體沒有臉。
這男人的臉皮就這樣完完整整的消失了,只剩下兩顆眼珠子泛著灰白衰敗的光。
男人的胸膛上,赫然擺著一張端端正正的人面皮,這張面皮我是見過的,每晚都會在我的夢里出現,上次坐地鐵,它也不由分說的闖進了我的夢中。
而這張臉皮上的容顏,是姜虎,我的前男友。
此刻,我再也顧不得害怕,一連串的問題瘋狂的涌入我的腦海中。
為什麼,汪阿春殺的前男友,會是姜虎?
我隱隱察覺到了什麼,可內心深處卻怎麼樣也不敢去相信它。望著眼前的尸體,我竟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呆呆的愣在了原地。
忽然,在距離我數十米遠的地方,猛地傳來兩聲凄厲的慘叫。
我回過頭來,只見兩個醉漢被嚇得屁滾尿流,落荒而逃。
一人慌不擇路,直接撲通一聲跳進了冰冷的溪水中,酒頓時醒了大半。另一人喝的稍微少些,一邊跑一邊拿出手機,撥打了報警電話。
其實也難怪兩人這麼失態,他兩本就是喝多了,這才打賭看誰的膽子大,來著墳山逛上一圈。
誰料剛一走近,便看見一個披頭散發的白衣女子癡癡的立在墳頭,女子的身旁,是一具已經灰白發青,看上去便死了幾日的無臉尸體。
無論是多麼堅定的無神論者,看到眼前的這一幕,都會感到毛骨悚然吧……
我望著兩人慌忙逃竄的模樣,破天荒的露出了微笑,面對即將到來的警察,我心里感覺不到任何慌張,反而生出了一種難以形容的解脫快感。
「阿春,看來我不用自首了,一切都結束了……」
8.
西京市永安區派出所。
天剛蒙蒙亮,我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外面傳來一陣稀稀疏疏的動靜,現在正是警察換班的時間。
我的手機被沒收了,雙手被銀白色手銬銬住,放在了桌面上。我低著頭,心里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噠噠噠……
門外的聲控燈忽然亮起,皮鞋踩在瓷磚上的聲音闖入我的耳中。
審訊室的門吱呀一聲打開了,進來的是一個四十歲左右,神情嚴肅的中年男人,男人沒有理睬我,踱步至我對面,拉開椅子,坐了上去。
面對突然起來的壓力,椅子開始搖搖晃晃。
「吳醉,吳女士,對吧。」男人拿起桌面上的一張紙,冷冷道。
「嗯。」我點了點頭。
那警察從懷中摸出火機,吧嗒一聲點燃了一根香煙,縷縷煙塵悠悠而上。男人吸了一口,左手夾著煙,繼續說道。
「據報案人稱,今天凌晨三點,你出現在西京永安區虎門山墳區,挖出了一具無臉男尸。
據我們警方辨認,死者是你的男朋友,死亡時間五到七日,死因為面部大面積受傷,造成失血性休克,還有窒息。吳醉女士,你有很大的嫌疑……」
男人頓了頓,又吸了一口,片刻之后,香煙從鼻孔中冒出,直奔著我而來。我皺了皺眉,想要揮手驅散煙霧,而手卻被手銬鎖住,動彈不得。
良久之后,我才繼續說道:「我沒有殺人,他是汪小春殺的,我沒有殺姜虎。」
警察聽完,抬眼望了望墻上滴滴答答的時鐘,右手輕輕的敲了敲桌子,打斷了我的發言。
「事到如今,你還想抵賴嗎?」警察有些生氣了,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個精致的本子,重重的甩在了桌上。
「你自己看看吧……」
「這不是我的日記!這是汪阿春的,是汪阿春殺了人!」我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
警察猛吸一口,指尖的香煙燃盡,煙灰無聲的落在桌面上,男人將燃燒著的煙頭重重的按在了煙灰缸里,這才繼續說道。
「你一直說的汪阿春,我們警方查過了,根本沒有這個人。還有這日記上記載的內容,跟你的生活軌跡完全重合,這本日記,就是你的……」
「不過日記關于你殺人的記載十分情緒化,我們警方也不可能完全采用,希望你能把案件的經過交代清楚,也算是方便我們警方辦案,興許能夠獲得寬大處理……」
「不可能……不可能,我沒有殺姜虎,阿春是我的室友,我們相處很久了……」我有些慌亂的說道。
「具體多久呢?」男人的聲音再度傳來。
聽到這個問題,我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能癡癡的立在原地。
我與汪阿春是那麼熟悉,是很多年的好朋友了,可關于她的記憶,她究竟是什麼時候進入了我的生活,為何會出現我的生活,我卻全然記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