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男人確實死了,不是他又還能是誰?
當小哥走到男孩兒阿志跟前的時候,他主動從地上爬了起來。
果然有人還活著。
但他是我最不能懷疑的對象,明明看上去那麼人畜無害。
“你別過來!”男孩兒沖小哥喊。
“毒是我下的,本以為可以干倒你們所有人!”
男孩兒從外套口袋里掏出一個小的方形塑料包裝。
上面標注著三氧化二砷。
我幾乎猜到這個東西是他從酒店的衛生間里找到的東西。
那個衛生間有著各種各樣的化學藥品,多一包劇毒物也不奇怪。
男孩兒把剩余的藥品吞了下去,“反正只能活一個人,我又干不過你們,我退出了。”
說完不久,他皺起眉頭,躺倒在地上,捂著腹部。
他自殺了。
這下,真的就只剩我們兩個人。
小哥拿著匕首朝我走來。
我忽然回想起,那個紙條上的文字。
“只能活一個!”
意思不是只有一個人能逃出密室,是只有一個人能活著離開這個世界。
“你當初不救白佳,是不是早就意識到了這一點?”我問。
“所有人都意識到了,這個游戲的勝利者只有一個。”外賣小哥繼續向我走近。
我思緒有些混亂,短短的一天時間,我經歷了這輩子都不曾想過的事,看見了一個又一個鮮活的生命逝去。
麻木,淡然,冰冷。
如果有機會,如果此刻我的手里有一把刀,那麼我會毫不猶豫地解決掉眼前的人。
也許聽起來十分自私,可現在,在這種地方這種處境,我還有別的選擇麼?
想必他也會這麼做吧。
“所以你會殺了我?”
我看著小哥手里的刀,忍不住向后退,打算撒腿就跑。
哪怕沒有生機,我也不會輕易選擇死亡。
小哥把刀扔進了火堆。
“放心,不會。”
“你干嘛?”我不解。
“因為我的支線任務還沒完成,”小哥故作輕松地笑了一下,“走吧。”
一時間,不知道我是該跑還是不跑了。
小哥平靜地看著我,好像什麼也沒發生,只是兩個旅人要開始繼續他們的行程。
我跟著他向森林深處走。
起碼我敢確定他現在不會對我動手,不然我就和那五個人一樣死在一起了。
路上,我遇見了一位熟人。
“張姐?”
我不可置信地叫住她。
“你好。”
張姐面無表情,好像一臺機器運行著早就設定好的程序。
“張姐你怎麼也在這里?”
我抓著她的手,仿佛抓著救命稻草一般。
張姐推開我的手,表示咱倆不熟。
她不認識我嗎?
共事三年,她忘了?
“你認識她?”小哥問我。
我直點頭。
我繼續去張姐面前跟她講話,但她似乎真的不認識我,甚至覺得我有病。
百口莫辯之中,小哥拉走了我。
“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于是他把我拉到一個更加陰暗沒有人的靜謐之處。
“現在就我們兩個人了,我也不想再瞞你了。也許事實會讓你難受,但我想讓你知道。”他雙手搭在我的肩上,很認真。
他開始講他的猜想。
“你有沒有想過這個世界建造出來的初衷?”
我搖頭。
“如果它是為了歷練我們,沒必要挑起事端讓我們互相猜疑自相殘殺;如果是為了懲罰我們,也無法解釋我們究竟犯了什麼罪,至少在今天之前你都不曾害過人吧?”
我不曾思考過類似的問題。
從電梯門打開的開始,我就在一次又一次顛覆認知的死亡恐懼下被系統支配,整個人亂糟糟的,哪里有心思想這麼多?
“那你有沒有想過,我們來了這里,外面世界的我們就相當于憑空消失。
他的話突然變多有些令我不太習慣,但語氣依然平淡冷靜。
“我的猜想是,這個世界會讓我們無限組隊下去,最終目的是通過一輪又一輪的游戲消滅掉所有人。同時,它也在制造一些東西取代我們。”
“什麼意思?”我問。
“就是,雖然你今天被困在這個世界,但你的親朋好友,上司同事不會發現任何異常。因為在你進入電梯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也有一個新的‘你’被制造出來,代替你生活。”
這個猜想很有趣。
“什麼讓你這樣認為?”
“我有一個的姐姐,四年前出了一場車禍,昏了十多天才醒,還失憶了。我發覺她怪怪的,根本不是我姐,盡管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僅憑這點并不能說明什麼。”
“你也許不知道,就在今天關上電梯門前警察發布了通告——嫌疑人白佳已經被逮捕。而沒過多久,電梯門開了,我們也遇到了一個白佳。”
“……”
“你的上司,她現在說不認識你。會不會她在認識你之前就被困在這個地方,而外面的人取代她的身份與你共事,最驚人的是她們長得一模一樣。”
“還要聽我舉例嗎?”
我沒有拒絕,但很詫異他竟然還有例子。
“我曾有一個女朋友,突然有一天她把我拉黑了,刪除了我所有的聯系方式,我知道我們算是分手了。
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就在前一天我還和她還一起出去逛街看電影來著。”
“她搬到了一個新的城市,開始了新的生活,她忘記了我,變了一個人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