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長不好意思地咳了一聲,看了看我爸媽,再三確定,我是不是處,說這事關系著祠堂和族里的風水氣運什麼的。
我羞得恨不得當場鉆地里,但我爸媽咬死我還是個處,說我打小就是個書呆子,哪會耍朋友。
「那就先點守宮砂,等明天一早再驗,如果是的話,就由她接梁。」村長點了點桌上一個陶罐,跟著打開。
里面赫然就是一只壁虎,但也不太像,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守宮了。
我沒想到族里還真有這東西,就聽到「啪」的一聲。
族長將守宮丟進石缽里,重重兩下就搗了下去,那只守宮立馬就被搗成了兩截肉泥。
一截細小的尾巴還在缽外,因為痛不停地打著轉。
我被這搞得心驚肉跳,本能地想抗拒,可我媽死死地揪著我,我爸也瞪著我,大有我這個時候逃,他回去就打死我的架勢。
族長又不知道往石缽里添了些什麼,最后用草芯子汲了點液體,示意我過去。
我媽連忙扯著我,將胳膊摁在桌上。
那守宮的血肉混著朱砂什麼的,比電視里看到的更紅更濃。
落到胳膊內側的時候,還冰冷無比,就好像一個冰珠一樣,不過沒一下就沁了下去,就像起了個痧。
但涼得好像透骨一樣,讓人很不舒服。
族長看了一眼,陰惻惻的臉上,終于露了個笑。
朝我爸道:「那等明天接梁,你家申月清心凈身七天再上了梁,祠堂修繕的事就由你和你家申陽管。」
等出了祠堂,我才知道,族長發了話,誰家出這接梁的處女,這修繕祠堂的活就歸誰。
是人都知道,修祠堂是個大肥差。
可我沒想到,我爸為了攬活,知道我抗拒這個,還硬是把我叫回來,還瞞著我。
我問他接梁是不是有其他講法,比如對氣運不好,或是一輩子要守著這守宮砂啊什麼的。
要不然又是算八字,又是點守宮砂,還拿這麼大的肥差出來?
哪有這麼便宜的事!
結果我多問兩句,我爸就發火,說我就算以后要嫁人,也得為申家出點力,不就是接梁抬梁,這都不肯。
還說我多讀了幾年書,就看不起族里這些事,只顧自己好。
我哥沒錢沒本事,被村里人看不起,我也沒想著幫幫他。
等這次修祠堂掙了錢,賺了名聲,肯定比我混得好。
當晚一家人鬧得不歡而散,我媽飯都沒做,就給我們煮了點面,也跟著把我數落了一頓,說我不知家里的艱辛,連這點力都不肯幫家里出。
我只感覺自己這次回來,吃力不討好,胡亂洗漱了后,還得自己鋪床套被子。
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覺身邊涼颼颼的,扭頭一看,卻發現一條拇指粗的蛇盤在枕頭邊。
正左右擺著蛇頭,一雙蛇眸死死地盯著我。
嚇得我瞬間通體發冷,全身汗毛全部豎了起來。
結果那蛇半昂著頭,朝我嘶嘶地道:「不能接梁!守宮砂點了,就吃蛋黃!吃蛋黃……」
跟著就張牙吐信朝我撲了過來!
我嚇得尖叫一聲,猛地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卻發現剛才只是做夢,枕頭邊根本就沒有蛇。
但那「吃蛋黃」卻一直在腦袋里響。
想到白天井邊碰到的男子,也在說這個。
我被嚇得睡不著,干脆就在網上搜了一下蛋黃。
結果查來查去,也查不到原因,只是發現健身的都吃蛋白,不吃蛋黃。
又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一早起來,想著煮兩個雞蛋,吃點蛋黃吧,做這怪夢肯定是有原因的,寧可信其有。
可還沒煮熟,就被我爸媽又強拽著去了祠堂,去驗那守宮砂,說確定后就可以接梁了。
去時路過旁邊村長家,他那剛高考完的孫女申梅,正端著一大碗蛋黃,跟她媽吵架,說怎麼老讓她吃蛋黃,噎得很,吞不下。
我聽著蛋黃,又不由得想到那個怪夢,扭頭看了一眼。
就見村長對著申梅吼了一聲:「讓你吃就吃!供你吃,供你穿,還挑這挑那!」
見我們路過,瞪了申梅一眼,朝我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媽連扯了我一把:「接梁要兩個人,申梅的八字也可以,如果守宮砂在,就是她和你接梁,到時這修祠堂的活,怕要又落在村長家了。不過村里還有修河堤的事,這雖然累點,但也有錢掙。」
但我腦子里全是「蛋黃」,總感覺村長剛才那態度也有點怪。
到祠堂前的空地時,昨天那些玩蛇的小孩子又在玩游戲,邊唱邊跑:「骨肉碎,尸蠟藏,陰龍盤頂滿倉糧。處子梁,利宗堂,子子孫孫祭女忙。」
2
就在這些孩子唱著的時候,昨天見到的那個古裝男子又半隱半藏在祠堂的一角,朝我搖頭,示意我不要進去。
那童謠里面幾個字眼,都暗指這房梁的事情,加上村長他們的態度,我隱約感覺到不對。
正要追上前去問那男子,就聽到身后村長大吼一聲:「唱什麼亂七八糟的!在祠堂里亂唱亂跑,等我告訴你們大人,給你們抽一頓死的!」
那些孩子嚇得連聲都不敢吭,直接就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