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賭對了。
鄭老板故作鎮定地告訴我說:
「沒事,這個事并不影響青青的案子,你做好自己的分內事就行了,不必多慮。」
我連聲說好,然后迅速退了出來,他也沒有留我。
因為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很快,我便打聽到,鄭老板的幾個手下收到消息——
要把徐俊輝找出來。
而因為徐俊輝在某些地方晃悠過,所以手下也跟鄭老板報告了。
互相呼應,讓鄭老板更加堅信徐俊輝是知情者了。
事情已經一步一步,朝著萬劫不復的方向發展了。
15
事到如今,我更要小心翼翼。
我去見了徐青青。
我告訴她說:
「你弟弟闖大禍了。」
她狐疑地看著我,問道:
「什麼禍?」
「他為了錢,似乎要去威脅鄭老板了。」我嘆了一口氣,露出很無奈的表情,「完全勸不住,而且,他是不是從你這里知道了鄭老板的某些把柄?」
「不可能。」徐青青斬釘截鐵地說道。
當然不可能,這也是我編的。
但是馬上,她又狐疑地轉了轉眼珠子。
可能她自己也變不自信了。
一個人如果被關太久,確實腦子都會壞掉的。
徐青青已經被關了一段時間,她的思維敏捷度,已經大不如前了。
我開始慢慢誘導她:
「有沒有可能,是你弟偷了你的什麼東西,導致他知道了大概?」
「你也不必告訴我把柄是什麼,我沒興趣知道,甚至根本不想知道。」
「但你弟弟腦子有坑你也是明白的,鄭老板又不是什麼善茬,他們碰一起,恐怕會出事。」
「在你開庭之前,甚至判決出來之前,我都不想出什麼幺蛾子,你懂嗎?」
徐青青點點頭,隨即問我:
「那陳律師,我該怎麼辦?」
「我只確認一點……」我若有所思,又裝無奈深深嘆了一口氣,「你所知道的事情,對鄭老板,能造成什麼程度的傷害?」
這個問題的答案,會決定整件事的性質。
而徐青青頓了頓,才回答道:
「會讓他……坐牢。而且,而且不僅是他,還有其他……其他惹不起的大人物。」
我心花怒放。
看起來,徐青青真是夠關鍵的,難怪鄭老板會這樣保她了。
至于惹不起的大人物,我想那應該是鄭老板的保護傘了吧?
「我明白了……」我故作正經地繼續說道,「那麼你弟就更危險了,這事越是能傷到鄭老板,你弟就越危險……」
徐青青一下子就慌了,說:
「啊,那,那可怎麼辦啊?」
這可能是我第一次見她這麼慌,連殺完人她都沒有這樣。
果然,在她心里,也許只有弟弟才是最重要的。
不然也不會幾年如一日地接濟他了。
「我去想辦法!」我盡量表現得像是跟她一伙的樣子,「但是,因為這事太危險了,所以你也要有心理準備……鄭老板跟你弟弟,說不定會二選其一。」
徐青青顯得更害怕了。
我卻心滿意足。
就差一步了。
16
我又馬不停蹄地去找徐俊輝,讓他躲起來。
因為鄭老板正在找他,以他的腦子……
只要被找到的話,那三下五除二就會把我供出來,這太危險了。
而且,他也真的被鄭老板的手下追殺過,打了一架,好在他逃了出來。
差點就壞大事了。
不過他還是很固執,問我的仍然是:
「我已經按你說的去做了,為什麼還沒威懾到鄭老板?我的錢呢?」
我不耐煩地打發了他,也給了他一小筆跑路費,讓他短時間內都要躲起來。
等風頭過了,才能繼續出現,到時候一定有大錢。
我也知道惹了這樣的瘋子會有什麼后果,但是我已經顧不上后果了。
我在鄭老板手下混了這麼多年,幫他手下打過很多官司,但是從未遇到這麼一個機會。
我太需要這個機會了。
「你需要配合我,拍幾張照片。」
收了錢,徐俊輝幾乎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
于是,我給他在廢墟中拍攝了幾張不怎麼好看的照片。
他臉上有輕微的血瘀,顯得特別落魄,無助,比難民還慘。
要的就是這個效果。
因為我要把這些照片,給徐青青看。
我重新回到了看守所,攜帶照片只要不傳遞給嫌疑人,都是沒問題的。
而且這些照片也稱不上威脅性,所以還是帶進去了。
徐青青一看到照片,立刻就哭了。
伏地魔屬性顯露無遺。
也趁著她此刻智商降低到冰點,我馬上跟她說明了當前的「緊急狀況」:
「鄭老板已經下狠手了,你弟弟恐怕活不了幾天。」
「這一次是我及時趕到,救下了他,但下一次呢?我不敢想。」
「你跟了鄭老板那麼久,也應該知道他心狠手辣吧?」
「現在誰也不能阻止他了,我只是通知你這件事,我也沒有辦法。」
徐青青一抹眼淚,頭腦一熱,說道:
「不是,不,陳律師,還有辦法的!」
我眼前一亮。
她繼續說道:
「我可以檢舉鄭老板,他做的那些事,我可以告訴你……你判斷一下,能不能馬上抓了他?讓他不能傷害我弟弟?」
我嚴肅地說道:
「你先說,我來判斷。」
我從頭到尾,甚至到剛剛的最后一刻,都沒有刻意指示徐青青動用這個辦法。
她也理所當然地認為,這是她自己主動想那樣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