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床歪了,椅子倒了,掛吊瓶的支架倒了,輸液袋扔得到處都是。
喝水的玻璃杯碎成了幾大塊。
而世外高人正站在胡老太的病床邊,握著一個黑色影子的手。
黑色影子很淡,仿佛輕煙組成,略微呈現出一個人形,腰部以下,是樹根一樣的東西,深深扎在胡老太的身上。
「小心把盒子抱過來,解開你母親身上綁傷口的繃帶,讓血直接流進盒子里一些,算是以血償還對他們家的傷害。」世外高人吩咐道:「抓緊。」
盒子之前已經是半腐朽狀態,表面都快酥了。
小兒子把外套脫了,小心翼翼兜住骨灰盒往床邊走。
也許太過緊張,反而讓小兒子腿腳發軟,加上地上都是亂七八糟的雜物。
不出意外的,意外發生了。
小兒子一下向前撲倒,趴到地上,兜著的骨灰盒就被自己壓到了身下。
「咔嚓」一聲,已經酥脆的骨灰盒變成了粉末。
這下變化,讓那黑影狂躁起來,發出尖厲的呼叫,甩開世外高人的手,扭動兩下,俯下身子,就往胡老太的身體里鉆。
「別走!」世外高人一聲吼,重新拽住了黑影的手腕,然后使勁把它往外拽,希望能拽離胡老太的身體。
兩邊像拔河一樣往兩邊使勁,就僵持在那里。
「得饒人處且饒人,你也把老太太折騰的夠嗆了,恨也該消了,何必趕盡殺絕。」世外高人勸那個影子。
「她還沒認錯,她還不知錯!」黑影發出尖厲的嘯聲。
「一定要復仇到底嗎?」
「一定,我一定要讓她死,孽是她做的,命是她賣的,我不會放手!」
「那就別怪我了,我不能眼看著你在我面前取人性命。
」
「假惺惺,你跟這老娘們有什麼區別?」
世外高人讓兄弟倆趕緊去自己隨身帶來的布包里取拘魂符咒來,貼在黑影腦袋命門處,就能把黑影直送到他該去的地方,再也不會回來。
小兒子翻來符咒,一緊張,還掉在了地上,他彎腰撿起來,猶猶豫豫蹭到黑影那,似乎有些害怕。
世外高人催促他快一些,小兒子便抽出其中一張,問:「是不是這張?」
就在世外高人注意力轉到小兒子伸過來的只手上,點頭稱是的時候,小兒子另一只手就把握著的一沓符咒撒下,露出藏在手里的玻璃片。
他毫不猶豫,就將玻璃片插入了世外高人的心臟。
世外高人愣住了,開口想問什麼,張張嘴沒有說出任何字,就摔倒在地上死了。
那個黑影沒了束縛,也飛快地鉆進了胡老太的身體里。
胡老太驚叫一聲,開始翻滾大叫。
「你干什麼?」大兒子低聲喝問。
「咱媽不能活!」小兒子低聲狠狠說道:「我欠了賭場許多錢,他們讓我必須保證咱媽死,以前的債就一筆勾銷,還能給我一筆錢。她活著,我就要玩完!再說,她就算活下來,變成了沒有四肢的殘疾,你養她?你照顧她?與其拖累我們一輩子,不如讓她死!你放心,哥,賭場給我的錢,我分給你百分之四十,不!五五分,五五分!」
大兒子不再說話,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世外高人,看看在床上翻滾的老娘,走上前去,拿了塊布,將玻璃片上的指紋給擦掉了。
然后他又在自己和弟弟身上用碎玻璃劃了一些傷口,甩到其他地方。
胡老太的腹部,已經漆黑一片,隨后便塌陷下去,變成了留著黑血的一個大洞,受不住煎熬的胡老太,沒撐的了多大會,就沒有了聲息。
兄弟倆悄悄對了對口供,聽見房門外已經有嘈雜的聲音,就假裝暈倒,分別趴在了不同的角落。
小兒子殺掉世外高人,以保證讓自己老娘死的徹底,大兒子又協助偽造現場!
這讓人不可思議的內幕,頓時讓胡老太的事件和他的兩個兒子重新回到了輿論的風口浪尖上。
本來因為封建迷信造成重大意外事故的定性得到了大家的質疑,事情被重新揭開。
曝光在光天化日之下后,很多事情其實很難掩蓋。
在我們縣半公開經營多年的底下賭場被清掃,賭場老板潛逃。
胡老太小兒子欠賭場巨額賭債的事情也被落實,胡老太死后,賭場就不再向小兒子追債,不僅如此,小兒子賬戶上確確實實多了一筆錢,經調查,這筆錢正是來自地下賭場控制的一個賬戶。
當時醫院病房的現場也被重現,從當時的勘察記錄和現場照片,也驗證了小兒子動手殺世外高人的事實。
大兒子雖然聲稱是為了保護弟弟,自己母親活不了了,不能再沒有弟弟。但制造偽證是跑不掉的,也被判了刑,只是相對于弟弟,他的刑罰輕了很多。
但事情到了這里,還沒有完。
10
幾年后,大兒子出獄之后,租住在一個小區,因為跟他老婆離了婚,也沒人管,完全放飛了自我,經常有不同的女人進出來找他,有時甚至一次來兩三個,徹夜不出。
從那些在風月場打混的女人口中,傳出不少關于他的消息。
有說他已經在外地買好了房子,正在裝修,過一段搬走就再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