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嘆了口氣,顫顫巍巍地走了。
等主任走后,斌子的老婆一定要我跪著上香,給她的老公和婆婆賠罪。
我不想和死人爭,索性就點燃了香,隨口說:「對不起,希望你下輩子好過。」
我把香插進了香爐里,然后起身想離開,就在這個時候,斌子的老婆忽然驚呼了一聲。
她張大了嘴,使勁地用手指著香爐,我回頭一看,卻愣住了。
香爐里只插著一些燃盡的香,哪有我剛才上的香?
斌子老婆呆呆地說,那香剛燒完了。
我懷疑她精神有問題看錯了,可我確實剛剛才上了一炷香。
我又點燃香,重新插在了香爐里。
緊接著,怪異的事情又發生了。
那香竟然迅速地燃燒起來,原本一炷香怎麼也能燒十分鐘,我卻親眼看著它迅速燃盡。
斌子老婆急了,連忙用手扯了扯那師傅:「大師,怎麼回事啊!鬼……鬼吃香嗎?」
那師傅立即站起身,來到了棺材旁邊。
他忽然掀開了斌子的白布,那就是普通的一具尸體。
他搖搖頭,又掀開了婆婆的白布。
當我看見婆婆尸體的時候,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那婆婆的肚子,竟然高高隆起,明顯懷有身孕。
這怎麼可能?
除非……
我驚呼道:「你們……把嬰兒塞回去了?」
師傅說:「對,這是子母棺,讓孩子安息,也讓母親安息。」
即使我是學醫的,我也感受到了一陣難以言喻的惡心。
師傅很認真地問我,知不知道什麼是鬼吃香。
我搖頭說不知道。
他告訴我,鬼吃香是吃親人的供奉,通常不吃外人的香,除非對著外人有所惦記。
我問他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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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傅嘆了口氣:「他倆的其中一個,可能盯上你了。小伙子,你今晚別走,否則可能有危險。」
我拿起香看了看,很認真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從哪兒弄來這樣的香,但是騙不了我,你們不就想多撈點錢嗎?」
師傅見我不信,他有些急了,讓我聽他的話,可別釀成大禍。
這時候,斌子的老婆又大哭起來:「我老公要找你償命,老天有眼啊!」
我瞥了她一眼,冷笑著說:「老子肯定活得比你久,你拿了賠償還不甘心,找個人裝神弄鬼來嚇唬我?老子真要死,也死在你后面!」
「你怎麼罵人!我要投訴你!」
「你投訴吧,大不了我離職,我有尊嚴,受不了你這氣!」
我扭頭就要離開。
師傅卻忽然一把扯住了我。
他給我遞來一張名片,很誠懇地說:「今晚別睡太沉,有事馬上給我打電話。」
我說:「傻逼。」
我一手拍開了名片,扭頭就走。
主任還在車里等我,我坐下來要開車,他見我臉色不對,問我怎麼了。
我冷笑著說:「這一家子都是腦癱,我不想說什麼。」
他點點頭,應該是猜到我受了委屈,嘆一口氣,把座椅放下去睡覺了。
我怕主任受涼,伸手幫他調副駕駛的空調,低頭一看,卻愣住了。
主任的腳踝上,也有著一個小小的黑爪印。
跟斌子夫婦的好像。
我問:「你腳怎麼了?」
「腳?」
主任疑惑地把腿抬起來看,那陽光正好照在了他的腳踝上,干干凈凈的,啥也沒有。
我搖搖頭,說我好像看錯了。
主任又把腳放了下去,我專心開車,腦子里都在想斌子一家的事。
遇上這樣的一家,真是奇了。
經歷這次的事情,醫院讓我們先休息幾天等安排,我送完主任后,就自己回了宿舍。
本來前兩天就沒睡好,今天又開車奔波,我回到宿舍,就累得躺下睡覺。
這一睡不知道多久,我又被哭聲吵醒了。
打開手機一看,果然是半夜十一點了。
我心煩意亂,之前還覺得好不容易不哭了,想不到今天還哭。
而且今天的哭聲,比以往都要凄厲。
我給公寓前臺打了電話,當那邊接通后,我讓她快管管我樓上,每天都哭。
她愣了一下,然后很客氣地告訴我,公寓希望我能搬家。
我一聽愣了。
樓上吵我睡覺,卻讓我搬家?
公寓前臺說:「鄰居投訴過您了,而且他們兩個月前就搬到隔壁棟去了。我們是小廟,可能容不下您這尊菩薩。」
我懵了:「我樓上兩個月前就空了?」
「你樓上和你隔壁,兩個月都沒住過人。請您早點收拾搬家,我們保留報警的權利。」
前臺掛斷了我的電話,而就在這時,那哭聲忽然更加凄厲,仿佛下一秒就要刺破我的耳膜!
而我的大腦,還有些處于死機狀態。
如果我附近兩個月沒住人了,那之前的哭聲都是從哪兒來的?
還有現在的哭聲,又是從哪兒來的?
我一下有些心慌,直接推開了門,想出去看看。
當門被推開的那一刻,哭聲更盛。
整個樓道里,仿佛都是那凄厲的嬰兒啼哭,而今天的樓道不知道怎麼了,竟然沒有開燈。
整條樓道都很昏暗,只有安全通道標志散發的綠光,長長的樓道散發著幽綠色的暗光,遙遠的盡頭是電梯。
尖銳的哭聲無處不在,讓我忍不住頭皮發麻。
我旁邊就是消防樓道,我推開了樓道門,這里也很昏暗,我回頭看看,唯一明亮的,恐怕就是我那開著門的屋子,里面透露出的燈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