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兒媳一看剛才還有說有笑的兩個孩子突然就變成了兩具尸體,瞬間回歸了「本性」。
她一把扯掉了頭上的孝布和腰間的麻繩,轉身就向冥王橋跑去。
走到橋上,又扯掉了裹在毒老太身上的涼席,撕掉蓋在臉上的黃紙,指著尸體破口大罵:
「你個老不死的,你活著老娘不怕你,死了更不怕你,你還我女兒來。」
說著便對著尸體又打又罵,對于大兒媳這種潑婦,全村沒幾個人敢去惹她,也就由著她吵她鬧。
可等二舅從發懵中清醒過來時,意識到這是火上澆油,還得惹出大事來。
等他跑到橋上時,遠遠看到大兒媳把那毒老太太的白發扯得到處都是,連腳上的那雙紅色繡花鞋也被打得掉進了小溪里。
無論是農村的傳統習俗,還是道家的理念里,侮辱尸體都是對死者的大不敬。
尤其還是自家的長輩,這是要遭「天譴」的。
于是趕緊把發呆中的老大搖醒了,勸他道:
「快勸勸你媳婦,這樣下去還要出事啊。」
這老大算是被二舅給搖醒了,可卻沒有按著二舅的意思來。
他幾步躥到橋上,雙手抓住毒老太躺著的門板用力一掀,直接就將毒老太的尸體倒進了小溪里。
嘴里還大聲呵斥道:「你個老不死的,天天就知道藏你那個破珠子,家里窮得吃屎你也舍不得拿出來,自己死了還要把全家老小都拉上,你這樣的人就該下地獄,就該下到十八層。」
說來也怪,那毒老太的尸體便沒有像兩個孩子一樣被沖到下游,而是在橋下打著轉。
不知道是因為水泡的原因,還是人死后肌肉收縮,毒老太的臉上竟然出現一抹詭異的笑。
這一現象被眼尖的我最先看到,當我對身后的媽媽說「你看,毒婆婆在笑」時,我媽一把捂住了我的眼睛。
顯然不是我一個人發現了這一現象,大兒子應該也發現了。
接著我便聽到他破口大罵道:
「你還笑,我讓你笑。」
說著,他就從旁邊抱起石頭往毒老太的尸體砸去。
砰砰砰……
那石頭掉進水里激起一片片的水花,可就是砸不中。
那尸體就像是長了眼睛一樣,隨著水流打轉,靈活地躲避著大兒子的石頭。
而對于村里人,對于毒老太一家的鬧劇早已是見怪不怪,哪怕人命關天也只是默默地看著。
只有二舅無力地搖了搖頭,小聲說道:
「他怕是毒老太要收的第六個人。」
7
對于大兒子是不是毒老太要收的第六個人,吃瓜群眾們也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大家一致認為毒老太應該把他收了,不管是第六個還是第七個。
因為這種「辱沒先人」的舉動,就算圍觀者再冷血,也是不被接受的。
就在大兒子扔到第九塊石頭的時候,又累又氣的他再次爆發了。
他嘴里大罵一聲「我日你先人」。
說完后,他把自己當成了一塊石頭,對著水面上的毒老太狠狠地砸了下去。
接著我就聽到「砰」的一聲響。
等我拉開媽媽的手往下看時,只見大兒子坐在水里臉色慘白,嘴大張著卻發不出一點聲音來,嘴里已是出氣多,進氣少。
緊接著他的下身涌起了一團血霧,迅速將橋下的水染成了紅色。
「啊!」
大兒媳看到這一幕再次發出一聲慘叫,直接就暈了過去。
這短短幾個小時已經死了六個人,把所有圍觀的人都看懵了,一個個面面相覷。
還是村長反應快,立即大聲招呼道:
「快把人先救起來。」
說完自己率先跳進了水里。
隨著大伙兒動手,大兒子被從水里撈了上來。
隨后大家一檢查,他身上的尾椎骨、脊椎骨都斷了。
因為他跳下去時,正好落在了水面下的一塊石頭上。
這石頭不但刺穿了他的身體,還在巨大的沖擊力下把該斷的骨頭都給懟斷了。
這種傷別說在那個年代,就算是放到現在救活的概率也是微乎其微。
再加上那會大家伙也不懂得急救,幾個人七手八腳把他往小溪邊拖,身上的斷骨估計把能刺破的內臟都給刺破了。
所以,等村長他們把老大平放在田埂上時,就已經沒氣了。
這短短的一夜,毒老太一家死得只剩下老三和昏死過去的大兒媳了。
但這些人的后事還得有人處理,所有人下意識地想到了老三,可這時找了一圈卻沒看到老三的身影。
正當大家四處找人時,老三抱著那雙紅色的繡花鞋哭哭啼啼地從下游走了上來。
村長上前一把拉著老三,說:「這一夜之間死了這麼多人,一是要報公安局,讓公安來處理,二是這些人都是死于非命,你們家就剩下你和你大嫂了,你是男丁,后事得你來處理。」
老三可能是被嚇傻了,只一個勁地點頭,說「好好好」。
隨后,尸體都被拉到了大槐樹下,加上毒老太一共七個人,排得整整齊齊。
公安局很快就來人了,把二舅和村長叫去做了筆錄,又走訪了村子里的一些目擊者,這其中就包括我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