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拖拉機是我們家借的,算是有些關聯吧。
最后把毒老太的死定性為自殺,把六個人的死定性為意外死亡,最后還把二舅給狠狠地教育了一通,并警告他不準再搞這些封建迷信活動。
至于尸體嘛,在征求了老三的意見后,村里出面,直接在大槐樹下火化了。
那一天,整個村子都飄蕩著一股焦糊味兒,而且這股味兒和做飯時燒糊的味道還不一樣,就是那種聞一下就想吐的感覺。
二舅的道袍也被收了,這時也和其他人一樣,遠遠地站著看那堆燃燒的火焰。
我這時突然想起二舅曾說過的一個問題,便小聲問他:
「二舅,你說死七個人,還真說準了,正好七個。」
二舅卻搖了搖頭,小聲說了句:
「還差一個。」
8
七個人的尸體一共燒了近兩個小時。
不知道是煙霧的原因還是天氣的因素,那一天,整個村子就像被一團黑氣籠罩著,就像一場暴風雨隨時可能來臨。
二舅不知道是想證明自己的判斷,還是想看看這件事的結局,一直站在大槐樹的大石碾子旁看著。
我至今回憶起來,也說不清當時是一個什麼樣的心態,好像在盼著再死一個人一樣。
但一直到七個人化成一堆灰燼,卻再沒有發生一件詭異的事。
老三一直守在那堆火焰前,又將那些燒不化的骨頭給砸碎了,裝進了一個土陶缸里。
就在老三準備將大土陶缸背到后山埋了的時候,大兒媳醒了過來。
當老三告訴他七個人都在那個大缸子里時,她突然就哈哈大笑起來,雙手一邊拍著巴掌,嘴里一邊不停地說著:
「好,好,好,都在一起了,都在一起了。」
然后又指著頭頂的大槐樹說:
「真好,掛一排,排排坐,吃果果,哈哈哈。」
我就是在她說這句話時,好奇地抬頭看的,同時也看到了要用一生來忘記的畫面。
其他的六個人倒沒有看到,但我真的看到了毒老太太。
老三知道大嫂瘋了,便要去從她手里抱那個缸子。
可大兒媳怎麼也不撒手,只是嘴里嚷著:「我的,都是我的。」
老三一看這架勢也懶得管了,將毒老太那雙紅色的繡花鞋揣進懷里,又回老屋牽了他的驢,跳上板車,揚起鞭子,便叮叮當當地向村外行去。
只是從那瘋大嫂面前經過時,那女人笑著指著老三說道:
「你不是好人,你也要死,哈哈哈。」
老三瞥了一眼瘋大嫂,猛地一揚鞭子抽在驢屁股上,加快了離開的速度。
我和二舅對視了一眼,心想到這里就算是這個故事的結局了吧。
可就在這時,天上突然電閃雷鳴,平地里刮起了陣陣大風。
那大風幾乎是貼著地皮在吹,將那成堆的苞米稈子吹得漫天飛舞。
二舅一手護著我的頭,一手拉著我就要往回跑。
突然,前方傳來「啪」的一聲脆響,一根近碗口粗的槐樹枝被吹斷。
那樹枝不偏不斜正好砸在村口大喇叭的電線上。
砰。
一陣悶響加火花后,那根電線被打斷,接著如一根長鞭一樣甩了出去。
這一甩直接就甩到了驢車上,那老三連哼都沒哼一聲,就被電得直挺挺地躺在了板車上。
接著又聽見一聲轟響,那電火花直接把老三的身體給點著了,借著風勢迅速地燃了起來。
那頭驢受了驚嚇,甩掉身上的架當向著村外沖了出去。
而老三就連同板車一起燃燒了起來。
說來也怪,這大風吹到這里便漸漸小了起來,只剩下一點點風好像是專門為老三的燃燒長火勢。
等村長再次趕到現場時,老三已經被燒得只剩下幾塊零碎的骨頭了,一些灰燼被風吹得到處都是。
但奇怪的是那雙紅色的繡花鞋除了被熏黑了一點外,卻完好無損地丟在一邊。
隨后村長又是報警,又是將現場圍了起來。
而公安這次似乎也更重視了,不但來了刑警,還來了法醫勘驗現場。
熱熱鬧鬧折騰了好久。
只是我總沒想明白,為什麼會是老三,而不是大兒媳?
因為在我的眼里,老三從頭到尾都是孝敬毒老太的。
要不是他,毒老太的尸體恐怕還在大槐樹上掛著呢。
而大兒媳我是知道的,全村出了名的潑婦,沒事就拿毒老太出氣,如果真是毒老太顯靈,那第一個被帶走的就應該是她才對啊。
關于這個問題,我也問過二舅,可二舅從那以后卻諱莫如深,不愿意再提起,只說了一句「活著不見得比死了好」。
當然,他也嚴格按照公安局的警告,再沒有重操舊業。
直到很多年以后,一次過年喝酒,二舅才紅著臉提到過一些。
從他的只言片語里我聽出了幾個信息,毒老太應該是真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珠。
那棵砸死老二的楊樹,斷口齊齊整整太過巧合了。
老三一直抱著那雙繡花鞋興許不僅是為留個念想那麼簡單。
對了,關于那雙繡花鞋的下落,二舅說怕只有村長知道了。
關于這件事,二舅說得最多的還是那句:
「鬼不可怕,可怕的是人心。」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