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念念聽到以后會怎麼想。

這一刻，她的心里酸澀得不像話，念念在受苦時，另一個幸福的孩子，同時還在享受著自己的母愛。

而這份母愛原本是屬于念念的。

一切都是因為自己那可笑的精神寄托。

把原本獨屬于念念的東西，分給了別人。

然而更讓她難過的是，自己的女兒在她不知道的地方成長得很優秀。

學校大禮堂的提名，一般是文理科年級前三名，作為老牌高中，年級前三名的含金量還是很高的。

雙一流高校閉眼進的那種。

正好，陸安念的名字就在其中。

動員會結束后，周雅的內心無比復雜，她總在盡力地忽略一些不正常的事情。

可我總是將這些事擺到他們眼前，讓他們連忽略都做不到。

就像，一個在偏遠山區，初中輟學的人，怎麼可能會短短兩個月就考到年級前三。

「陸安念媽媽，方便來一趟辦公室嗎？」結束了動員會，我和周雅離開的路上，班主任追了上來。

周雅點了點頭。

「陸安念也一起吧。」班主任看了我一眼說道。

遠遠墜在后面的徐霜就這樣被我們丟下了，我回頭朝她笑了笑，看著自己的影子越拉越長。

「坐，這次就是想和你談談關于學校論壇上的那些謠言。」

班主任給周雅倒了一杯水，然后坐在椅子上。

「謠言？」周雅皺起了眉頭，「是我和徐霜關系的謠言嗎？」

「陸安念媽媽，您不知道嗎？」

班主任顯然很驚訝，隨后又扭頭看向我問道：「你沒和家里人說嗎？」

我搖了搖頭：「我怕他們擔心就沒說，再說啦，我也不介意的。

」

看著我們在打啞謎，周雅著急起來。

「什麼謠言？張老師您告訴我。」

「您別急，既然安念說自己不在意，那就不算什麼大事，都是一些孩子之間的玩笑。」

周雅冷笑一聲：「恐怕不是普通的玩笑那麼簡單吧。」

「您和徐霜的關系，我知道，但是同學們都不太清楚，可能有些誤會，我們不希望這件事影響到安念的成績……」

「等等，我不想聽這些，我想知道我的女兒在學校都遭遇了什麼。」

我想了想，也還好吧，就是孤立，造謠而已，我一點也不在乎啊。

班主任打開了學校論壇，置頂的帖子就是那幾張糊到不行的照片，和一些難以入眼的言論。

周雅看著看著眼眶就紅了，她顫抖著手，往下翻，看著一條又條辱罵我的評論。

這些評論有幾千條，幾乎每天都會增加幾條新的。

那些人也不知道事實如何，只是道聽途說，便過來發泄一番自己的怒火。

周雅的手不停地滑動，直到一滴淚珠掉落到了屏幕上。

我的心有一瞬間的刺痛，我想奪下來周雅手中的手機，對她說：「別看了。」

可我沒有這麼做，周雅放下了手機。

「不好意思，張老師，我失態了。」周雅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抬頭看向班主任。

「這……確實是學校的責任，學校沒有做到第一時間處理。」

「嗯，這件事，我和念念爸爸不會輕易放過的。」說完后，她就牽著我的手離開了辦公室。

她不敢想，如果不是念念不在意這些事，會造成什麼樣的后果。

一個十九歲的孩子，好不容易和自己的親生父母相見，卻被說成了這副樣子。

想著想著，她的眼淚又繃不住了。

我看著又掉眼淚的周雅，有些不知所措，只好從口袋里掏出一張餐巾紙遞給她。

「對不起念念，對不起。」

「我真的不在乎的。」我想了一下才開口。

周雅摸了摸我的頭：「嗯，媽媽不會放過她的。」

那幾張照片雖然做過模糊處理，但是有了那幾張寄到陸家的照片，很容易就知道這件事幕后的推手是誰。

我的腦袋有一瞬間的呆滯。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明明和你們生活了十三年的是她啊。

就因為這麼一件小事，你們真的會放棄她嗎？

「嗯。」我低頭應了一聲，任憑著周雅拉著我的手往前走。

6

回到陸家后，周雅強壓著脾氣給陸成風打了一個電話。

我回到房間撥通了阿澤的電話。

「媽媽知道學校論壇的事了。」

「嗯，那她怎麼說的。」

「她說不會放過徐霜的。」

……

「阿澤，最近那些樣品的檢測結果，都給我吧。」

我沒想到，他們真的會因為這件事，給徐霜判了死刑。

所以煲湯的那一環就提前到現在吧，干脆利落地直接到大結局吧。

當晚，徐霜紅著一雙眼睛站在沙發前，徐媽則跪在一旁聲淚俱下地替她求情。

「夫人，小霜的出發點是好的啊，她不希望小姐早戀毀了自己，這才發這些照片來提醒你們。」

「照你這麼說，我還要謝謝她？謝謝她差點毀了我的女兒嗎？」周雅聲音低啞，幾乎是嘶吼著說出來的。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陸成風氣紅了眼睛。

「二十多年啊，我們家哪點虧待過你們。」

「周姨，我知道錯了。」

周雅轉過頭死死地盯著徐霜，紅著一雙眼睛，像一頭護崽的母狼。

「你說你錯哪了。」

「我……我我不應該拍這些照片，我……」徐霜斷斷續續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