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焰此時搖搖晃晃，肆意燃燒。

我嘆了口氣，看得出來這陣子尸油燈還在繼續使用，燈芯距離見底就剩五分之一了。

畢竟是一條人命，沒看見也就罷了，既然見到了，我決定再給姚瑤一次機會。

她的容顏越絢麗，看上去越美艷，實際上也就越危險。

此時的美是以燃燒壽命作為代價的。

當花透支了一切生命力，結局只有衰敗。

「還是把這燈滅了吧。」我好心勸道，為了你能多活一會兒。

姚瑤無動于衷：「不，它燃燒的時候能讓我感覺更舒服。」

好言難勸該死的鬼。

「這個燈是從哪里拿到的？」

「是上個月前去泰國旅游的時候買的。」姚瑤小心地拿起桌子上的一張照片，她戴著墨鏡，笑得一臉燦爛。

【對對，那期 vlog 拍得可好了。】

【我證明，我看了好幾次。】

我仔細看了眼她那張圖片，心里大致有了數。

【別岔開話題，你倒是說說憑什麼是尸油燈？】彈幕里這個評論戾氣很大，甚至帶起了節奏。

10

「和男朋友一起去的？」我追問道。

姚瑤微微皺眉：「我是單身，哪來的男朋友，你可不要亂說。」

「這張照片不管是構圖還是角度，都不怎麼出彩，但你很喜歡這張圖，甚至還洗出來放在身邊。你在對屏幕比心，你眼中看的人，是他吧。」

姚瑤把照片放到了一旁，矢口否認：「你說得不對，只是個路人拍的。」

我好整以暇地抱臂，沒關系，反正今晚時間還長，我倒想看看她能多嘴硬。

「至于尸油燈的講解，唔，已經不是開業大酬賓了，我不提供免費服務。」

屏幕中的姚瑤向后坐了坐，用毛絨玩具擋在身前，這是個防衛的姿勢。

【趕緊撤吧，這騙子編都編不出來。】

【不行，我真的想知道到底啥是尸油燈。】

【不就是想賺錢嘛！】

下一瞬，有人拍下了 999 的鏈接。

【豪氣啊，不愧是山哥！】

【山哥怎麼也來看熱鬧了。】

從直播間中的討論我看明白了，這個出手闊氣的大哥 ID 是「山外青山」，也是姚瑤的榜一。

「山哥，你不用這樣的。」姚瑤見狀忙開口阻止，「我真的沒男朋友。」

「好，既然有人想聽，我就給大家講講。」我隨手拿起了一把扇子，擺足了世外高人的架子。

「尸油燈并不只有單純的一種，依據效用不同，分為幾派，最早可以追溯到始皇帝的陵墓，他的墓中用的就是尸油長明燈，而這尸體卻不是人尸，用的是鮫人尸體。」

我當年碰上過始皇帝下令捕殺鮫人的隊伍，還偷偷放跑幾條。

但天命不可違，我改變不了這個種族的命運。

那些鮫人慘死后，剩下的鮫人自此銷聲匿跡。

鮫人并不像傳說中的美人魚一樣，反而容顏丑陋。我至今還記得它們動人的歌聲。Ƴź

11

「你帶回來的這盞尸油燈，不是用來照明的，與始皇帝陵墓也沒關系。」

姚瑤把抱枕抱得更緊了。

【切，我還以為是什麼殉葬品呢。】

【故弄玄虛。】

【說的有鼻子有眼的，搞得跟你見過一樣。】

不好意思，我還真見過。

「泰國的尸油燈更偏向于邪術。」我指了指那支在燃燒的藍色蠟燭，「你用尸油燈，必有所求。」

姚瑤嘴唇動了動，卻還是說道：「我不知道你說的什麼意思，這只是個普通的香氛蠟燭。」

【咦，姚瑤那張照片真的是個男人拍的。】

【姚瑤都說了是路人。

】

【不是，明明是她身邊的工作人員！】

【不就是助理嘛。】

網友的速度極快，簡直是拿著放大鏡看細節，那張照片上墨鏡映出的男人身影確實是之前偶爾出鏡過的助理。

姚瑤看著屏幕上越來越多的評論，解釋道：「我記錯了，拍的照片太多，這張可能就是我助理拍的啦。」

【助理就助理，干嘛要說路人？】

【姚瑤這麼美，為什麼不找個女助理。】

【怕什麼，姚瑤的助理是個 gay，這不相當于好姐妹。】

身為顏值主播，姚瑤的受眾男性居多，但女粉數量也不少。

雖然大家不知道姚瑤為什麼要在無關緊要的小事上撒謊，但還是一股腦地維護她。

果然顏值即正義。

【助理呢？】

姚瑤道：「他請假啦，要和朋友聚會呢。」

【竟然拋下這麼美的老板，讓你自己工作。】

【心疼瑤瑤。】

姚瑤捂嘴笑道：「畢竟我是個善解人意的老板，有你們這些粉絲陪我就很滿足了呢。」

「你去的地方是報德寺，那里有一樣東西異常有名。」我繼續說道，壓低聲音。

「你的孩子還在嗎？」

12

姚瑤猛地攥緊了抱枕，手指都變得青白：「你……什麼孩子，我聽不懂。」

「怎麼會聽不懂，你去泰國不就是為了這個嗎？」我幽幽說道。

藍色蠟燭火苗猛地一搖晃，姚瑤的臉在火光下變得慘白中透著妖異。

「我、我是去旅游的。」

「旅游去報德寺上香嗎？」我把扇子扣在桌子上，「那里有很多邪師，把嬰兒的尸體煉制成油燈，再帶回去讓人供奉，向邪神祈求換取財富和權勢。你這一盞用的不就是自己的孩子嗎？」

「不，你胡說八道，我的孩子明明去往極樂世界了，他在寺里享受香火呢。

」話一出口，姚瑤方知失言。

人遇到自己在意的東西時總會失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