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那麼瘦，是餓的呀。對不起。」

她捏了下我的臉，又捏了捏自己的，遞給我一半饅頭。

「我比你有肉多了，你多吃一點。」

來到白蓮教不過月余，她的手已經瘦得比我的還硌人。

我一直后悔當時握住了她伸出的手。

我滿手的臟污染了她白嫩的手。

就如同她的人生因為我染上了陰影……

她本該是被萬般寵愛著長大的富家之女。

是我害了她。

「我從未怨過你，我只恨沒有早點遇見你，保護你。

「有那樣的父母，那八年你一定很辛苦。

「安安，我愛你，永遠愛你，千萬不要懷疑我的愛。」

夢里蘇柔吻著我，一遍遍說著愛我。

醒來時，我滿臉冰涼的淚，曾經的那些過往和愛意，如今都變成寒意。

她想要我死。

我心痛難忍，竟直接噴出一口血來。

信仰坍塌的瞬間，我整個人都帶了死氣。

眼瞧村民們的性命危在旦夕。

我要用我的命賭蘇柔會出現。

這次我將自己獻上祭臺。

口中呢喃著呼喚惡鬼的咒語，我愿舍身做鬼的容器。

陣法開啟，惡鬼紛至沓來，為了爭奪我的肉體彼此廝殺，倒省了我不少滅鬼的力氣。

可……蘇柔還沒來。

眼見勝利者已經準備來采擷他勝利的果實，我完全不做掙扎，敞開雙手迎接他的入侵。

隨著惡鬼消散，蘇柔面無表情的臉出現在我眼前。

我知道，我賭贏了。

「蘇柔，我不信你對我的愛是假的。」

蘇柔無視我擁抱的祈求，利落地卸了我雙臂。

「你的肉體只有我們尊貴的魔神能用，不是那些雜碎能浪費的。」

她大大方方迎上我探尋的眼神。

直到我面如死灰。

因為她的眼神里……真的只有恨。

12ȳž

事已至此，我們只能為敵。

提前埋伏好的師兄師弟們，齊心協力，共誦攝五鬼咒。

天羅地網之術瞬間開啟。

「你只是走錯了路，蘇柔，我會幫你回到正確的路上。」

蘇柔好像聽到了天大笑話：

「正確的路？你還是那樣自以為是，我早就選擇自己的路。

「這麼多年我一直被白蓮教折磨，是魔神解脫了我，他給我權力給我自由……他可以幫我實現我的報復，可是你呢？你只會哭。你從來幫不了我。」

這些言語就像一把利刃徹底斬斷了我們的過去。

「可是你從不與我說這些，這對我不公平。

「你明明知道你是我的一切。」

蘇柔掃視著周邊對她虎視眈眈的術士們，嘲諷道：「這就是你愛我的方式？多諷刺。」

下一秒，以蘇柔為中心，延伸出召喚鬼怪的五芒星團，只見蘇柔整個眼球變成全黑的空洞。

刺眼的紅光開始向外蔓延，所到之處人們來不及發出呼救，即刻變成青面獠牙、手腳并攏、跳動而行、毫無人性的僵尸。

「安安，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出招吧，讓我看看當年一直躲在我身后的廢物如今能不能讓我興奮。」

蘇柔招招狠辣，步步逼人，可我還是舍不得對付她，更別說如今雙臂完全使不上力氣，不一會兒就被打得節節敗退癱倒在地。

「真讓我失望，安安。」蘇柔拿腳踩我的頭，語氣毫無波動。

「倒是你這些幫手更有趣些，不如就讓你親眼看看他們怎麼死的？」

「不……蘇柔！不！別讓我恨你！」話音還未落，第一個師兄的頭顱已落地。

緊接著第二個第三個……

無一活口。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我痛苦地嘶吼，努力向師兄們的方向爬去。

都怪我，他們本可以活著，是我把他們卷進來的。

滿身血腥的蘇柔蹲在我面前，拭去我眼角的淚喂到嘴里。

「你竟然流了血淚，安安，你是真的好傷心。」

此刻我對蘇柔只剩下滿心滿眼的恨與痛。

「我有秘密要告訴你，只告訴你。」

我強撐著坐起身子，示意她俯下身子。

瞧著她猶豫的樣子，我故意激她：

「怕什麼，就我現在的樣子還能對你做什麼？

「如果你不答應我，我立即自爆，你費盡心力不是想要我這身臭皮囊嗎？

「你的魔神沒有我的殼復活不了吧？」

她詫異看了我一眼，便俯下身子靠到我身前。

「沒想到你已經猜到了他的身份，死前沒想到你還能聰明一回。」

下一秒，刀刃刺破血肉。

我想收手卻來不及了。

13

蘇柔腹部有兩把刀。

一把是她自己刺的，另一把是我刺的。

那一秒我原以為她看穿了我的小把戲，將刀尖對準了我。

如果能與蘇柔死在一起，我還是會很沒出息地感到滿足。

可是為什麼會是現在這樣？

我抱住蘇柔逐漸僵硬的身子，內心充滿了恐懼。

身邊的環境逐漸扭曲，最后變幻成一片空地。

原來從我踏上這個村子的那一刻起，我便中了幻術。

今天才是中元節，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說實話，你拿這把匕首刺我，我很傷心。」

大量的鮮血從蘇柔身體里涌出。

「對不起，柔柔，對不起……」我慌張地去捂她的傷口，卻無濟于事。

那對匕首是我們定情時，蘇柔親手打造的殺鬼利器，我很珍惜，從未用過。

卻都用在了蘇柔身上。

「我選錯了路，五年前我假死，只想讓你不要忘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