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氣得胸腔起伏,音調里帶著哭腔,繼續說:「那錢呢?我的那份錢怎麼算?」
溫叔叔說:「那份錢,算作是你入在我公司的股份,給你 20% 的股份怎麼樣?」
我爸沉默了,不說話。
溫叔叔的聲音很大,很快又從手機里傳出來:
「你如果繼續待在這里,警察很快就會問上門的,還是說,你想養彭飛家的那兩個女人?一個寡婦,和一個六歲的孩子?」
那個六歲的女孩,我只見過一次面。
她手背上有個紅色的蝴蝶胎記。
很漂亮。
所以,再次見面,我一下就認出了她。
她比我小了四歲,過得并不好。
她并不認識我。
她為了錢,給溫喬發了一些虛假的照片。
就算作補償吧,我給了她一些錢。
電話掛斷,我爸一會兒的工夫,就把一些常用的東西收拾好了。
他下了很大的決定,帶著哭腔:「走,我們連夜走,什麼都不要了,我們一定會東山再起的。」
我們回了我爺爺奶奶的地方。
幾年的時間,我爸憑著一些歪門邪道,掙了點錢。
十二年后,有人給我們郵寄了一些資料。
是溫叔叔。
他文質彬彬,是市里有名的企業家。
我爸恨得牙癢癢,摔了杯子,大罵:「他憑什麼可以過得這麼好?」
我們一家,重新踏上那座城市。
可惜,一切都不一樣了。
那天,我們找到了他們。
兩個女人在一邊看著很溫馨地在聊天。
可只有我能看得出來,我媽的局促不安。
兩個人的穿著和形象,天差地別。
她反復揉搓的雙手,來回走動的腳步。
我心下酸澀,走到兩個男人那邊,蹲下身子,在車后抽煙。
突然聽見我爸的音調拉高。
「說好的 20% 的股份,你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就算我爸那麼焦躁,溫叔叔還是很和善地說:
「你別著急,不是說不給你,是說現在的貨幣升值了,錢越來越不值錢了,你那時候那點錢,在現在來說根本不值錢呀。」
說來說去,還是不想給。
溫叔叔很耐心:「你們回來,我不會不管的,這樣吧,讓劉新陽來公司吧,做個銷售,挺掙錢的。你這麼多年干重活累活,估計公司的事情,也不太了解,就從保安做起吧,做得好了,我就提升你做管理層。」
他們走的時候,溫叔叔看著挺高興的。
還回頭和我打招呼:
「新陽啊,你長大了,可真帥氣啊。有什麼事情給我打電話啊,等我們開完會回市里,我給你們一家接風洗塵。」
我爸皮笑肉不笑,擺手讓他們走了。
我媽不高興,嘴里一直罵著:
「什麼東西,翻臉不認人。」
可回到車上,她突然變了臉:
「國斌啊,蛇呢?蛇怎麼不見了?」
我爸沒說話,好半晌才嘆了口氣:
「要怪就怪他貪得無厭,從始至終,自私又狠心。也算是替彭飛報仇了。」我媽從鄉下捉了條毒蛇,專門拿回來泡酒喝,可治風濕骨痛。
那蛇被我爸解開袋子,放在了溫叔叔家的車子上。
我爸不知出于什麼心理,開車一直跟在溫叔叔的車后。
那天,我們親眼看見溫叔叔的車子滾落山崖。
我們只是想拿回屬于我們的一切,有什麼錯嗎?
和溫喬結婚,我其實是想和她好好在一起的。
可她竟然私下調查我。
竟然反擊,將我們一家送進牢獄里。
她和她的爸爸,可真像啊。
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相信過別人。
真是一個被窩,睡不出兩種人。
真誠要留給同樣真誠的人。
可她完全不信任我,一直以來,自私又狠心。
她都不相信我,我是真的愛她的。
愛可以戰勝萬難。
我們明明可以幸福的,只要她乖巧懂事,相信我就可以了啊。
可現在,一切都毀了。
我詛咒她永遠得不到真愛。
-完-